卫箴也稍稍放慢速度,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我不会去拦他们的,”岑雪枝用右手轻轻拽住卫箴的上衣一角,“因为拦了也没有用,都是假的而已。”
这句话不知哪里不对,惹得原本体贴的卫箴再也收不住火,对他喊道:“是真的你就去拦吗?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
卫箴原本想说的是:别说什么《社稷图》里,图外的整个世界也是假的,一本书而已,值得你那么拼命?!
但他尚存一丝理智,忍住了。
岑雪枝表面紧张起来,实则在心里想着:太好了,这家伙终于肯发火了——火发出来就好了,不然不知道还要这样冷言冷语地跟我闹多久。
“那天白露楼里一层就有上百人,被魏影从‘赶尸’的少说也有五六十个,是我一个人的命重要,还是他们那么多条命重要?”岑雪枝据理力争,“他们要是全都死在那里,还就在我眼前,我又有能力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你有个屁的能力!”卫箴忍不住飙脏话了,“谁教给你的狗屁道理,人命怎么能用个数衡量?当然是自己的命最重要啊!”
岑雪枝还是想说服他:“我自己的命,我要怎么用,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你就不为你家人考虑考虑?”
“我哪还有什么家人?”
吵到这里,两个人都安静了。
卫箴:完了,这家伙家人都去世了,我不小心戳他痛处,好像有点不应该……
岑雪枝:糟了,他把我当成家人在关心,我却还这么反问他,未免太无情……
两人又同时开口:“我……你先说!”
最后还是卫箴先说了:“我已经和连家的人说了,在华音寺等连吞,所以还是暂时不要换地方了,不管怎样要先把连吞拉拢了再说,至少他救过你,不太可能是敌人。”
岑雪枝乖巧点头:“嗯。”
“你刚才要说什么?”卫箴的语气放缓下来。
“是这样的,”岑雪枝把腰间的小绣球取下,拎着晃了晃给他看,里面的鱼钩已经不见了,“我的不解缘上以前有一枚银钩。”
“记得。”
就是那枚银钩将卫箴从零星天里钩上来的。
“它是一样法器,名叫霜天,是我外祖母当年动身去白屋之前,连吞送给她用来保命、逃命的东西。”
卫箴又不开心起来:“在白露楼里见识过了,折叠版的方寸天是吧?”
“是的。”岑雪枝将绣球拎到卫箴眼前,“但是你看,现在已经没了,所以它只能用一次,以后我就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会自己逃掉的。”
因为……
自己送死,可以;连累卫箴,不可以。
卫箴却不领情:“你爱怎样怎样,与我无关。”
岑雪枝无声地笑:那不知道是谁在白露楼里大喊大叫,让自己解开不解缘呢?还说你不关心我死活?
不过这样一想,他又觉得卫箴很可怜:不行,难道接下来若直面《社稷图》的主人,自己也没有别的可以傍身的东西了,让卫箴一直担心自己吗?
“哎!我突然想到……”
岑雪枝从袖中掏出一只金铃,挂在手腕上。
“这是缪夫人当初给的铃铛,说是摇晃一下,就能把声音盛住,”岑雪枝试着晃了一下,果然铃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
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岑雪枝只好又将铃铛一倒。
“我以后逃跑时可以用这个铃铛,保证不出声音。”
卫箴提出了疑问:“从理论上来说,心弦琴的声音,它应该盛不住,所以……”
“所以我在逃跑的同时,还能抚琴支援你。”
心弦琴的琴声与普通琴声不同,是很难找到声音来源的。
可以,只要能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卫箴想,要是再有个隐形斗篷就完美了,我当初为什么不写一个这样的挂?
“那我们就直接去玉京,找文如讳。”
卫箴果断说完,岑雪枝也点了点头——不怕她动手或有后招,那就要快点从这张《社稷图》里出去比较好。
但卫箴话音刚落,身后连吞就追了上来,远远冲他们喊道:“我建议你们不要去。”
岑雪枝回头,尴尬地说:“连大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哎,太生分了。”
连吞身为真龙,天生能够腾云驾雾,无须御剑,速度也快,眨眼间追上来也很正常。他脚下却踩着一柄窄窄的剑,想必只是在做做御剑的样子,同岑雪枝亲热地说:“雪枝要是不肯叫我师兄,就叫我连大哥吧,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长得这么漂亮可爱,很像我小师妹,她叫连珠,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就是……”
岑雪枝还没说话。
当然像啊,因为有亲戚,但是直接像夸女孩似的这么夸自己,感觉有点怪怪的……
卫箴则非常不爽:这个世界里一个个的男的都怎么回事,没见过长得好看的?魏影从那个反派调戏雪枝也就算了,毕竟他早晚会死,但边淮那个x冷淡居然也对雪枝心怀不轨,昨天那个江琛也是一见面就夸,今天又来了个连吞,这个世界里修仙者长相又还都不错……
你们离老子的直男男主远一点啊!
他不悦地打断连吞:“连大夫,你为什么不建议我们去玉京?”
连吞打住话匣子:“因为你们就算要见文先生,也该去华音寺见她。”
他递给卫箴一卷卷轴。
“这是什么?”
“广厦的地图。”
卫箴与岑雪枝并肩,将卷轴展开,一座圆形的黑色土楼赫然立于纸上。
“文先生在华音寺做什么?她不是还晕着吗?”岑雪枝问。
“我亲自为她听诊,料定她今日丑时之前必然清醒,痊愈无恙。”连吞指着土楼上一处靠近中间的绿色山脉说道,“她只要醒了,必然会随玉郎君一同去华音寺为魏家祈福。”
“必然会去?”岑雪枝摸了摸手腕上挂着的金铃,“魏影从应该也在吧,文先生就不怕……?”
“必然会去。”连吞肯定地说,“因为她十几年前就为一个人在潮音寺大殿里捐了一盏长明灯,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去亲手添油,若我猜的没错,现在早该到了再添香火的时候。”
卫箴心念一动:“是给谁捐的?”
“这是文先生自己的心事了,”连吞道,“当然无人知晓。”
“如果我说我知道呢?”卫箴问他。
“这样吧,”连吞果断答道,“卫兄,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也答应你们,哪怕掘地三尺,也一定帮你们把梅梢月的真相挖出来。”
岑雪枝想:这话说的讨巧,梅梢月的事也应该是你自己的事才对。
不过卫箴独留着这些情报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告诉了连吞:“那个人应该是天外天的云中太守——方漱。”
“方君和?”连吞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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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1到30这几章曾经丢过一次稿子,几乎是重写了,所以完结以后修文也许会填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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