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模样正常,除了眼神比平时空洞了些,似乎也没什么异常,细细想来,顾深似乎平时也总是这么一副表情,于是吴原咬咬牙,便折头回去了。
顾深再看向外面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无色的,阳光明媚,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似乎什么也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变了。
直到掏出钥匙开了家门,才有一抹红闯进了顾深的视线里。
那是一双通红的眼睛,正越过沙发盯着他,盯得他回了些神。顾深看不清对方眼里的情绪,反而是对方,在见到他的第一刻就留下了眼泪。
顾深有些木然,怎么他今天总是见到人哭呢?在医院时,董又松哭,吴原也哭,现在回了家,连简绎也在哭。
为什么大家见到他时,总要哭呢?
就不能笑一笑吗?是他做的不好吗?所以大家才会看着他的时候都在哭。
顾深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爸爸妈妈离开那天,出门之前,妈妈也是将小小的他抱在怀里,哭了很久,那时小顾深还认真反省了一下午,决定等妈妈回来时就跟妈妈承认错误,他不该不听话,偷吃那块糖,可他没能道歉,妈妈也再也没有回来。
但他似乎总是慢了一步,跟妈妈承认错误慢了一步,预支薪水给大伯治病慢了一步,然后等待他的,就是永远失去。
可是他觉得自己分明已经在努力奔跑了,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生活和意外,总是先他一步到来。
顾深心里说不出来地想逃避,下意识地越过了客厅,将手机充上电,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董又松让他带的证件材料有很多,估计要找好一会儿才能找齐。
“你昨晚去哪儿了?”
简绎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声音有些沙哑,因为熬了通宵而发红的眼睛从背后紧紧地盯着顾深。
顾深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了身,从抽屉里找去了柜子里。
简绎有些忍不住了:“你不是说十二点一定回来吗?!”
但顾深仍然丝毫没有要理会简绎的意思,找完了卧室的东西,便继续去客厅找。
简绎追在顾深身后,有些不依不饶:“你昨晚是不是跟金世待在一起?”
简绎问完自己就愣了一下,他想了想,自己的这个问题简直多余得可笑。
而顾深持续的沉默几乎将简绎累积了一整晚的情绪推到了极点,他的愤怒,他的不安,占有欲疯狂作祟,爱情所带来的副作用统统一涌而上,而这些,让简绎几乎失去了理智,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也就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顾深的异常。
简绎心里的气愤和不安,逐渐被委屈所代替,他不明白顾深为什么回来之后就一言不发,一点消息都没有,在家里被无止尽的担心和不安折磨了一晚上的人,明明就是他才对,可顾深回家之后,不仅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甚至还对他不理不睬。
简绎记得他从前某次撒娇的时候跟顾深说过,最讨厌顾深不理他,而他们也说好了,以后不管有什么误会都要及时解开,绝对不要再冷战了。
可顾深呢?仍然自我地保持原状。
虽然简绎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过后,顾深对他会突然如此反常,但他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情绪:“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有误会吗?我现在在问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顾深一再的沉默,那种似乎默认一切的态度,让简绎觉得委屈极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多担心你!你呢!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简绎说着就去抓顾深的手机,本意是想让顾深看他打的那几十个电话,结果充上电的手机刚好自动开机,亮起的屏幕,最顶端的那条消息,却不是他。
屏幕最顶端,是一条来自银行的转账提醒,数额可观,还带了一句“珍重”,而转账人的名字,简绎再熟悉不过,这个人,就在昨夜,还折磨了他一整晚。
简绎突然大脑一下就空白了,未说完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所以呢,顾深其实一直都有在和金世联系吗?而顾深从不要他提供的经济帮助,也是因为金世吗?
因为顾深背后有金世,所以顾深根本不怕,是吗?所以才会在他试图跟顾深撒娇说,一家人就是要一起面对困难时,顾深还是坚决地拒绝了他吗?所以他平时总是忌惮的,所谓的顾深的自尊心,总担心看见顾深的手足无措,那些根本就没可能出现对不对?金世会护他周全啊,所以顾深才会在昨晚抛下他去找金世,宁愿对他失约,也要在外面陪金世一整晚吗?
简绎已经乱到整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干什么了,但他还是努力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顾深,你从不要我的钱,是因为金世吗?”
简绎颤抖的问话,还是换来了顾深长久的沉默。而这样的沉默,在简绎心里几乎等于默认,一瞬间,简绎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顾深到底把他当什么呢?而他们这段恋爱,在顾深心里,又算什么?
眼泪一阵一阵地往上涌,最终,简绎放下了顾深的手机,转身回房间换了自己的衣服。
离开前,他对顾深说:“顾深,等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简绎便摔上门离开了。
第49章不同的悲喜
所以说,前人的话总是存在一定的真理性的,人类的悲喜并不能相通,即便你们共同经历着悲伤,而这种悲伤,往往也是各有各的不同。
而每个人的生活,就仿佛一场游戏,两个人一起过活,只会增加这场游戏的难度,一步踏错,就会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