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顾深这种失神的状态只维持了不到半天时间,很快就恢复了状态,开始着手处理顾若华的后事。
顾若华的后事办的很简单,选了墓地,火化,下葬,只用了两天时间,而到场的始终只有三个人,顾深,董又松,还有吴原。
下葬之后,董又松将带来的鲜花轻轻放在了墓前,又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摩挲着面前那张黑白照:“本来我们都说好了,等他出院了就一起去看画展,阿华他从前最爱看画展的。”
空气里静默着,连云都是灰的,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走吧,我们回去吧。”
董又松开了车来,三人一行坐着车下了山,一路上都很沉默。
车子驶进城区时,吴原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深哥,之前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情,我找人查了,之前一直没查到,昨天刚拿到的消息,是跟顾大伯有关的……你……还要听吗?”
顾深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吴原又迟疑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我的人说,顾大伯第一次被人……总之就是那次,确实是意外,当时对面几个都是混混,人也找到了,但他们说当时自己是喝醉了,不是蓄意挑的事,下手也没多重……
但是深哥你放心,我的人已经给他们教训了,但是吧……那群小子一个个都被打的鼻青脸肿了,还是不肯承认第二次也是他们干的,我的人看他们年纪都不大,想着都被打成这样了嘴还那么硬,兴许也不是撒谎,就把人给放了。
不过其中有一个年纪稍微大点儿的,说顾大伯遭遇不测的那天,他刚好在附近喝酒,正好就看见打人的那群人都带了家伙,还说看样子不像什么偶遇,倒像是故意等在那儿的。
但是吧,那人也没具体看清打人的是谁,夜里暗,他又喝了酒,见他们打起人来下手挺狠的,以为是道上的人解决私事,不敢瞎掺和,就跑了,不过他说,他走之前好像还听见……”
见顾深没有说话,吴原又犹犹豫豫道:“还听见什么家破人亡什么顾家该死的……哎呀算了算了,深哥,咱还是别全信他的,那傻X当时也喝了酒,指不定是他瞎编的呢!”
顾深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轻声道:“谢谢你。”
吴原反倒被谢的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今天什么日子,顾深他们一行人进了城区没多久,车子就被堵在了路上。
董又松将车子熄了火,耐心地等着,像是想起什么般,董又松突然轻声开口道:“小深,下个月过年的时候,你就在家等着,到时候我过来接你,家里虽然地方不大,但只有我一个人住着,也不挤,今年就委屈你一下了。”
“不用了,董老师……”
顾深的拒绝就这么简单一句,别的更多的理由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从前,即便他没了父母,但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是去顾若华家过的,如今顾若华撒手人寰,顾深突然在这一刻才清醒的意识到,从今往后,他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了。
但董又松像是没听见顾深的拒绝般:“我大年三十早上过来接你,你提前准备准备,算了,我二十八就过来吧,正好今年要回老家,带你一起去玩玩。”
后视镜里的顾深没再回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董又松突然没由来地开口:“小深,不介意的话,以后……就叫我一声董叔吧。”
顾深心尖突然有些发酸,努动了一下嘴唇,最终却还是没能叫出那句“董叔”来。
董又松温柔笑了笑:“没事,不愿意叫就不叫了,叫董老师也没什么不好的,慢慢来。”
车里仍是令人窒息的安静,车窗外堵车的队伍长长的一串,始终不见移动,有人烦躁起来,拼命地按喇叭,而那些刺耳的鸣笛声,反过来又使得更多的人烦躁起来。
与连续不断的鸣笛声同样聒噪的,还有简绎手边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
手机第一次响起来的时候,简绎几乎是一下就扑到手机面前的,他以为是顾深打来的,结果接起来,对面却是王灿嬉皮笑脸的声音:“想我吗?小奶猫?”
简绎的脸和声音一起沉了下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诶诶诶,别急啊,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简绎冷漠道:“不能。”
“行行行,那我有事。”王灿笑嘻嘻的,“最近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没空。”
“啧,小奶猫什么时候那么绝情了,本来还说请你吃……”
“你别废话了行不行?”简绎心里烦的眉头都皱起来了,“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那边王灿轻笑了一声:“你还真跟顾深在一起了啊?”
而此刻,对于简绎来说,“顾深”两个字就像是一簇火苗,随时随地都能将他的情绪点燃,简绎握着手机的手指一下就收紧了:“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他不配吗?”王灿笑了两声,“你怎么总是不听劝呢?”
简绎心里的怒火终于一腾而起:“那我也最后警告你一遍,他配不配,跟你王灿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少他妈对顾深指手画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