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左斯年又重复一遍,清晰,坚定。
梁佑瑾扶着墙费力站起来,握着手机,走过去。
咔哒,锁扣弹开,一丝暖黄从门缝泄出,黑暗里光影中,男人耳朵贴着话筒,看着眼前的女人:“老婆,我这就来陪你。”
手机顺着胳膊滑下去掉在地上,梁佑瑾哭着笑,娇嗔怒骂混蛋,扑进他怀里。
他真的来了,不是在梦里。她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嗅着熟悉的清冽,指尖下是皮肤的温热,控制不住流泪,连鼻涕都蹭到他肩膀上。
她一定比厨房地砖上那滩泡面还狼狈。
睡了一天,没洗澡,没换衣服,头发乱乱的。
心里也乱乱的。
左斯年的唇落在她发顶,额头,眼眉,颊边,最后停在唇瓣。
关上门,就在玄关,来不及多走一步,一秒都不能等,他把她压在墙上,右手撑在耳旁,左手轻柔捧起小脸,深深印上去。
两个人都渴了太久,什么都不问,先彼此汲取,交换,述尽思念的瘾,缓解蚀骨的孤单。
绵长热烫的一吻结束,左斯年抬起头:“发烧了?”
“不要紧。”她强撑着,勉强地笑:“你来了,什么都好了。”
左斯年公主抱起她,回到客厅,翻出体温计一量,竟然是叁十八度高烧。他跑去冰箱拿出冰袋,用毛巾包了几层,放到她额头:“躺着别动。”
再走进厨房,看到散落一地的汤汤水水和滚在角落里的煮锅,他了然电话里那声巨响是什么了。好庆幸她没有烫伤,他快手做了点清淡的食物,端进来。
吃了药,喝了姜汤,发了汗,身子缓过来。
不冷了,体温也下来了。
梁佑瑾靠在他肩上,问:“你怎么来了?”
“陪你。”
她拉开两人距离,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企图分辨这两个字的真假。
陪我?工作怎么办,主任放手么……太多问号挤在脑子里,她还没问,他拉过她重新抱在怀里:“自从知道你要去E国,我就重新联系进修的机会。后来M教授帮忙写推荐信,我申请到一个Postdoc机会,过了新年就进站,算算时间,差不多可以和你一起回国。”
“太假了,我不信。主任怎么会同意。”
“他当然没那么容易同意。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主要的是,”他斟酌着字句:“我和他也算是生死之交。”
当他告诉主任准备脱产,去E国做博士后时,主任是诧异的。他不想用“威胁”这个两个字,但确实动用了一些心思,主任不仅同意了,还保留了他所有的职位。
临走时,他保证,这两年不会让主任失望。
“你正是激流勇进时候,过几年就可以再评职称,好多机会,你都不要了么?”
明年达芬奇机器人就要落地,左斯年是被作为主任的接班人培养的,他却在此时出走。梁佑瑾替他不值。
“要我和你分开这么久,我做不到。”左斯年埋在她颈窝,“你为我付出那么多,这一次,换我来。”
“爱不是亏欠,谈什么付出不付出。”
“小瑾,我们互相亏欠,这一辈子,根本算不清。”
梁佑瑾咬着横在胸前的大掌,问:“你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隐瞒任何事了。”
“我……”没想到她竟然来这一招,左斯年嘴笨,不会了。
她小猫一样仰起头,蹭蹭他:“你还有没有瞒我的事情?”
她准备好了,他要是敢说没有,她马上就亮出底牌。
“有。”犹豫好久,把她放下,转身从行李里拿出一个红丝绒小盒。
梁佑瑾捂住了嘴,这不是她想的那个“隐瞒”,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在她注视下,他打开丝绒小盒,一枚晶亮的钻戒静静躺在其中。
“我没有安全感。结婚虽然不是爱情唯一的出路,生活的方式纵然有多样,但是,仅仅是恋爱关系,太松散了,小瑾。”
左斯年踏前一步,眼眸深邃,静水流深,缓缓渡过梁佑瑾面颊,温柔而恳切:“你不仅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亲人,我的家人。我想和你走进婚姻,让家更完整。”
梁佑瑾红了眼眶,泪滴断了珠子,滚落唇角,她抚摸爱人靠过来的俊颜:“抱歉,我让你没有了安全感。曾经少不更事,我很鲁莽,很勇敢,很直白。但随着岁月沉淀,我胆怯了,我一直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拒绝我冷淡我。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有没有勇气去爱你。后来我才彻悟,从来就没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