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他打听好了陆氏的所在,因为汽车去送廷玉念书,他又不敢坐滑竿,叫了黄包车,结果绕了好大的一圈。不过他辛苦这一遭,却仍未能见到陆少瑜。
陆氏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他虽然报上了姓名,却仍是吃了闭门羹。他疑心这是陆老爷子有心阻隔,却又摸不着头脑。
他在家里闲着无事,就陪着傅玉华去山里的工厂走了一遭,半个多月才回来。
因为听说他到了重庆,杜老板那边也派人来请过他,邀他出任贸易公司的经理。傅玉声不好开罪他,带了厚礼亲自前去拜访,只推说自己身体不好,实在不能胜任经理一职,若是杜先生不嫌弃,倒是愿意做个顾问。又自嘲说他身体这样坏,大约只能做个挂名的顾问了。因为在香港慈善总会的时候,他就时常的抱病,曾有人嘲讽他沽名钓誉,是个挂名的理事。他这样一说,杜氏也很谅解,就不再强求了。
那个时候上海已经闹起了粮荒,他看报纸的时候担心极了,又见报纸上说今年的时疫格外的重,愈发的放心不下。廷玉也说上海好几个月都没有回信了,他着急起来,四处想办法,最后辗转的找到了徐玉兰。
徐玉兰当初是随着电影公司西迁的,她也曾在重庆住过两年,但实在不堪忍受频繁的轰炸和战乱时的生活,就独自一人回到了上海。上海有一个出名的汉奸政客,叫做许卓文的,为了日本人四处活动,他对徐玉兰仰慕已久,也是他极力撺掇徐玉兰回沪。
徐玉兰回到上海,和他成了一种隐秘的半同居关系,她时不时的拍拍电影,唱唱歌,跳跳舞,日子倒也过得很是逍遥。
傅玉声在上海时同她的交情也算不错,因此这时候就求她去看望杜鑫,又托人给她送了一根金条。徐玉兰答应了,等过了几天,就回电话说,那条巷子里的人都搬走了,又答应他再打听打听,有了消息便告诉他。那时候上海租界的电报和邮局都已经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所有的收发内容都会受到检查,他在电话里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请她尽力帮忙寻找。
徐玉兰那边还没有给他回话,上海那边突然传来迟骊山被暗杀的消息。报纸上一片欢腾,都认为这个汉奸死有余辜,许多故事写得神乎其神,写他夜里睡在家中就被人割去了头颅,又说暗杀者飞檐走壁,武功出神入化,保镖全然不知。
傅玉声看了报纸,愈发的坐卧不宁,恨不得这就动身回到上海去。他在家里收拾行李,又托人买票,决意要回沪一趟。
那时候美利坚已对日宣战一年多,大家都觉得抗战胜利指日可待,不过哪一日胜利,却仍未可知。他要回上海,朋友都不住的劝他,说身体要紧,不应冒险。杜氏那边得到了消息,竟也派了个人来劝他。
来的人就是当年曾在梅园头跟在孟青手下的罗桂成。
原来傅玉声还在淮南的时候,孟青以为他已经到了香港,就写信给跟着杜氏的罗桂成,打探他的下落和消息,还请他告知傅玉声在香港的地址。
罗桂成怕他着急,也为了安抚于他,答应替他打听,还许诺一有消息就代为转交。孟青写过几封短信,封封都石沉大海,大约是不得回复,后来就渐渐的不再写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