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多久,就听到门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杜鑫不料他这样着急的来应门,倒也吃了一惊。
孟青打开门,见着是他,似乎很是失望,怔了怔,才把他让了进去。
杜鑫起初没有多想,问他吃过了早点不曾,又问几时才把廷玉他们接回来,同他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
等杜鑫走出弄堂口,突然想,难不成他是在等少爷吗?这样一想,心里便很不安。原本要去医院的,这时候改了主意,索性去了航运公司。他想,若是能见到少爷,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傅玉声并不在航运公司,杜鑫打听不到他的下落,只好又去贸易公司碰碰运气。幸而他运气不错,老公司的人领他上去的时候,傅玉声正在那里同刘子民兴致勃勃的商量新厂的事。
两人见他进来,都有些意外。刘子民也见过他的,知道他是傅玉声身边的贴心人,笑了笑,就说要出去倒茶喝,伸着懒腰出去了。
傅玉声请他坐下来,笑着说:“你倒真是神通广大,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杜鑫站在这个熟悉的办公室里,墙上仍旧挂着摩登女子的相片,桌上仍是整齐的叠着一沓报纸,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样没什么愁烦的日子里,整个人也轻快多了,笑嘻嘻的说:“少爷的事,我自然是全都知道的。”
傅玉声哪里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呢?见他额头上都是汗,就拿了手帕给他擦汗,又把铜扇朝他转了转,好叫他多吹些凉风。
杜鑫就把孟青回来之后的事同他说了,说:“少爷,他说他去找你了,路上看到你车子里有别人,他大概以为你有事情要忙,也没有同你打招呼,就自己回去了。”
傅玉声皱了一下眉,却没说什么。
杜鑫揣摩着他的心意,又说:“少爷,你的信我给他了,怎么那么短,你到底写的什么呀?”
傅玉声看了他一眼,突然问说:“你去了他家里,他有什么异样吗?身上有没有伤?”
杜鑫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心说,少爷不是在杜公馆见过他了吗?为什么还要问这样的话?刚想要摇头,却又睁大了眼,想起了孟青在天井里躺在躺椅上的样子,犹豫着说道:“没有吧?倒也不像有什么事呀。”又问道:“少爷,他没回来的时候,你急成那个样子,他如今回来了,人也闲在家里,你怎么不去看看他呢?”
傅玉声却并不做声。
他这两天拿着骆红花转交的那封信,迟迟等不到孟青的消息,急得厉害,夜里都是噩梦,结果胃病发作起来,很是受了一番罪。
孟青昨天回到上海,拨了电话请他出来见面,又叫了汽车去接他。因为孟青这样自作主张,不告而别的去了香港,他其实非常的生气,可是听到孟青的电话,却又忍不住原谅了他,想,下不为例。
谁知道汽车一路将他载到了杜美路,两个人见面就是在杜公馆前。
孟青见了他的面,便嘱咐他稍后见杜先生的事,其余什么话都没有。香港之行,连一个字也没有同他解释。
事已至此,傅玉声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虽然知道他是一番好意,这也的确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却还是忍不住要动气。
后来孟青也不知去了哪里,他还陪着在杜公馆里打了好一阵子牌。牌桌上都是些得罪不起的人,不止有杜先生,还有做地产起家的罗氏兄弟,声名显赫的宋律师等等,傅玉声只好笑吟吟的奉陪着。他输得多,赢得少,打到后来,竟然输掉了好几万,却也不动声色,杜先生连声的夸赞他牌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