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陆少棋突然冷笑了一声,说:“说起你那些牌友,傅玉声,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他眯着眼睛看傅玉声,问道,“听说我在南京的时候,你迷上了浦东电气蒋稚晖的二女儿,很是追求过她一段日子?”
傅玉声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了这么一件事,竟然就拿来质问自己,想起这话背后的意思,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刚要开口,就被陆少棋拦住。
陆少棋抬起带着手套的左手,似乎有些不大满意,便又拽了拽手套,看了看,才说,“过去的事也就算了,我也不同你计较。如今我来了上海,再没人能管得了我,也不会再有人跟你动手,为难于你。这些你都大可以放心。”顿了顿,又说,“我这次见着你心里高兴,一时忘记同你说,浦东电气已经归由市政府那边的人主管了,蒋稚晖如今一文不名,与你们傅家不大般配了。过几日你看报纸就知道了。”又说,“你大哥这不是才要成亲么,你急什么?依我看,你结婚的事情倒可以看看再说。”
傅玉声震惊的看着他,他这时才觉出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陆少棋并不只是要和他玩玩而已,也不只是一时新鲜,这个人是动真格的了。
他也知道之前浦东电气的工人领头闹过几次大罢工,警备司令部还抓过不少人。打牌的时候蒋太太还同他抱怨过几句,却不料竟会有这样的变化。
傅玉声沉默的看着他,半晌才说:“你什么意思?”
陆少棋见他这时才终于认真的看向自己,不由得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说:“玉声,我叫你在上海等我,你就从未当真,以为我出不来,是不是?”
傅玉声看着他带着白手套的左手,心里也生出不忍,叹了口气,说:“你既然出来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难道我不替你高兴?”
陆少棋狠狠的瞪着他,突然说:“傅玉声,过去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你既然和我在一起,就别想着再招蜂引蝶,不然……”傅玉声靠了过去,一只手抚在他的腿上,然后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怎么突然这么凶,你难道不知道我胆子小?若是被你吓跑了,难道也要怪我?”
陆少棋原本还带着怒意,听他说完,反倒笑出了声,气也消了,瞥了他一眼,说:“你胆子可不小,坐在我身边还敢想别人。”又说:“这一次也就算了,以后要是再被我看到,傅玉声,不要怪我不给你脸面。”
傅玉声脸色发青,他知道这个人的性子,说得出就做得出,并不是玩笑。
他往日里相交过的人也有不少,不论男女,却都是好聚好散,日后相见,点头微笑,也是一团和气。
像陆少棋这样难以甩脱,性子又这么跋扈的,真是破天荒头一遭遇到。
陆少棋发动了车子,开到了王顺昌西服店前面,又改了主意,说,“百货公司过几日再逛也不迟,先去做身新衣才是要紧。”这家西服店声名显赫,店里的师傅手艺好,连南京也有人专门来这里做西服,傅玉声也很喜欢他家,之前给孟青的那件花纹呢大衣,就是在这里新做的。
陆少棋却不知道,正要带他进去量身挑样子,却不料在店里遇到《民国日报》的主编袁祥生。袁祥生曾在陆正忻手下任职,如今在上海见到陆少棋来,也是意外之喜,邀他去晚上的酒会,陆少棋推脱不得,只好应了。
傅玉声借口有事,要先回去。陆少棋倒不疑有他,就放他走了。到了家里,秀山和杜鑫都回来了,秀山说码头上一下多了很多帮会的人,他不敢怎么打听,只是听人说被抓的船工里已经有人招供了,说那船烟土是被警备司令部的稽查队私吞的。
傅玉声吃了一惊,想,明天怕是又有大新闻。
杜鑫回来的晚,他依着傅玉声的吩咐,到了梅园头那边也没有敲门,只在远处守着,等了许久,果然有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