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雨微笑起来:“和你开玩笑的,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汪韧没再说什么,时间不早了,他穿上外套,带上那个牛皮纸包,准备回家。
临走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罗雨微,她还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穿着肥大的病号服,黑色长发披散下来,歪着头望向窗外。
希望她是真的没事,汪韧这么想着,终于收回目光,大步离开病房。
第11章 、答案
汪韧打了辆出租车回家,不是父母家所在的小区,而是他自己的家,一个叫启悦府的新楼盘。
他工作三年半,目前的存款的确买不起房,但父母在他研究生毕业时卖掉了家里另一套小三居,用卖房款作首付,给汪韧买下这套120方的新房子,按揭则由他自己负担。
新房距离父母家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可达,两年前装修完毕,通风散气几个月后,汪韧搬进新家,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他的同学、同事里有许多外地来钱塘打拼的年轻人,很多都还在租房,想要在钱塘安家,却被高昂的房价困阻,只能苦苦地积攒首付。
他们都很羡慕汪韧,钱塘人,独生子,小康家庭出身,早早的就被父母安排好了婚房,父母还有稳定的退休工资,只要家里不出什么大事故,汪韧这辈子便会衣食无忧。
汪韧自己也知道,他应该算是相亲市场上的香饽饽,都记不清有多少人想来做媒,给他介绍对象,父母的老同事、老同学、老邻居,公司里的各种前辈,客户方的领导,读研时的导师……甚至连老妈住院,隔壁床徐姐一见到他,第一反应就是问他有没有对象。
但汪韧从没答应过,没和任何一个他们介绍的女孩加过微信,更别提见面了。
他有自己的坚持,父母知情并理解,从来不会勉强他。
汪韧在小区门口下车,那儿有一排小商铺,还未打烊,汪韧看到一家小店,红彤彤的招牌上写着——飘香甘栗王。
搬来新家后,汪韧偶尔会在这些小店买东西,但从没光顾过这家炒货店,这时看到,突然想知道这一家的糖炒栗子好不好吃。
他走到店门口,让老板称半斤栗子,糖炒栗子装在纸袋里,捧在手中热乎乎的,闻着很香。汪韧直接剥了一个吃进嘴里,甘甜软糯,味道还不错,老板笑呵呵地问:“帅哥,好吃吧?现炒的!”
“好吃。”汪韧想了想,问,“老板,这个栗子,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能吃吗?”
“那最好不要吃。”老板说,“不容易消化的,肠胃会胀气。”
汪韧点点头,暂时打消了某个念头。
进入小区回到家,打开灯后,汪韧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才想起自己已经四天没回来了。之前是出差,前一晚在医院睡,早上也是去的父母家洗澡、拿电脑包,他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还是决定简单地搞一下卫生。
挽起衣袖拖地板时,汪韧有点后悔房子买得太大,他都不一定会结婚,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套房子,最伤脑筋的就是打扫卫生。
他突然又想起了罗雨微,罗雨微很有先见之明,只买一套48方的小房子,汪韧想象着那套房子的内部布局与装修,罗雨微学设计,是个策展人,还认识很多艺术家,她的品味肯定很好,家里的装修必定会让人眼前一亮。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汪韧看向摆在桌上的那个牛皮纸包,叹了口气,继续吭哧吭哧地拖起地板来。
打扫完卫生后,汪韧去洗了个澡,早早地钻进被窝,戴上耳机放起歌曲,把笔记本电脑搁在被子上,认真地修改一套ppt。
他在市场部上班,目前的职位是local marketing(区域产品经理),负责的区域是a省及周边几个省,当有全国性学术会议召开时,他也要去更遥远的省份,这次去北方出差,就是为了参加大会。
汪韧的日常工作离不开飞机与高铁,每周五都要做出下周出差的计划,第二天就是周五,他打开手机查看日历,在心里盘算着下一周的安排,莫名其妙的又想起罗雨微来。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不知道会是谁来接她出院。
沈昀驰?还是李乐珊?杨总?
汪韧想,如果他们都没空,他其实不介意为罗雨微做一趟司机,前提是那一天他没有安排出差。
对着ppt页面,汪韧发了会儿呆,等回过神来,自己都觉得无语,他对罗雨微的关心好像有点过头了。
“啪”一下关上电脑,汪韧决定睡觉,昨晚睡眠严重不足,明天还得给老妈陪夜,这一晚,他一定要好好地补个眠。
——
此时的罗雨微还没睡着。
白天睡得太多了,傍晚又被解容兰大闹一场,等到夜深人静,病房里响起徐姐老公的呼噜声,她竟是越发清醒,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想起过去的一些片段。
那一年,她还未满二十一岁,念大二,五一小长假时被李乐珊拉去玩密室逃脱,组局的人是李乐珊的高中同学,男男女女总共七人,除了李乐珊,罗雨微一个都不认识。
那次的主题有点吓人,在一间阴森恐怖的房间里,扮成鬼的npc突然从柜子里跳出来,把罗雨微吓坏了,她尖叫着往后退,一不小心就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个子很高,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别怕,跟我来。”
罗雨微没头苍蝇似的跟着他一通跑,直到来到一间相对明亮的房间,才看清那人的样子,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
他也跑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笑容却很灿烂,对罗雨微说:“嗨,你是大佛带来的那个朋友吧?我叫沈昀驰,你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他们分过三次手。
第一次是在毕业前夕,罗雨微想去上海发展,觉得那里有更大的平台,而沈昀驰说家里有亲戚会帮他安排工作,没法离开钱塘,两人相持不下,并且都对异地恋持悲观态度,最后,沈昀驰提出分手,罗雨微答应了。
那次分手,罗雨微躲在寝室哭了好几天,就在她下定决心忘掉沈昀驰,准备勇闯上海滩时,沈昀驰又来找她了。
年轻的男孩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抱着罗雨微说自己真的喜欢她,不想失去她,说一定会给罗雨微一个完美的家,求罗雨微为他们的未来考虑,能够留在钱塘。
男孩子的眼泪像有魔法,罗雨微被蛊惑,最终改变计划,真的留了下来。
第二次分手是在两年前,因为罗雨微春节不回家,沈昀驰非要带她去自己家过年,罗雨微去了,让解容兰起了疑心。
解容兰逼问儿子,罗雨微为何过年都不回家,沈昀驰没扛住压力,和盘托出了罗雨微家里的情况,解容兰听完后就表示不能接受,让儿子必须和罗雨微分手。
那次分手前前后后闹了三个月,又是以沈昀驰哭着向罗雨微道歉、挽回而告终。
当时解容兰能接受罗雨微,是因为罗雨微真的很能干,沈昀驰告诉解容兰,罗雨微存了一笔钱,打算在钱塘买房,解容兰想当然地以为罗雨微是要和沈昀驰一起买婚房,咬咬牙也就松口了。
第三次分手就是一年前罗雨微买房时,她要买那套商住两用小公寓,解容兰差点急疯,好像花的是她的钱,她一遍遍地让沈昀驰去和罗雨微讲,不要买不要买千万不要买!为防罗雨微一意孤行,解容兰就怂恿儿子用分手做筹码,去威胁罗雨微。
结果,罗雨微平静地接受了沈昀驰的分手提议,傻眼的成了沈昀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