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结束的时候焦诗寒才发现自己哭了,指尖发着抖,沈文宣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拿起沾了温水的湿帕子擦了擦他刚才咬的那一块,他没怎么用力,皮肤上只留下了他的牙印,没有破,看上去红红的。
疼不疼?他问道,托起他的右手看了看,绷带没有松动的痕迹。
焦诗寒眼睫一抖,上面的泪落下来,滑在脸颊上,沈文宣抬手用指腹擦了擦,焦诗寒顺势偏头蹭了蹭他的手指:不疼。
那我身上有什么气味儿吗?沈文宣笑道,将乖乖的焦小猫抱过来紧紧搂住,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气味?焦诗寒脑内的灯泡亮了一下,凑近他的脖子鼻尖动了动,有檀木香,原来是阿宣身上的,嗯?奇怪,阿宣之前身上怎么没有?
气味儿隐隐约约的,像檀木香又有些不像,里面包裹着一些热烈的成分,闻起来全身都透着暖意,焦诗寒趁他不注意张嘴小口咬了一下他的颈侧,磨了磨牙。
有些痒。沈文宣道,但没有阻止,垂首亲了一下他的耳后。
那疯和尚说他五魄不全,应该是因为他的前身还活着,现在穿过去一次再穿回来,五魄应该全了,气味儿就出来了吧,按医书上所说,阿焦闻到之后身体应该能好些。
沈文宣将他的身体摆正,从背后揽着他,将床头柜子上的药碗拿过来,舀了舀,端起一勺先自己喝了一口:这是赵大夫刚熬的补药,不苦,温度刚刚好,张嘴。
焦诗寒启唇乖乖喝了,他舀一勺,焦诗寒喝一勺,但手指自醒来就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从未放开:
阿宣之后应该不会再像这次一样吓我了吧?
沈文宣手上的木勺一顿,垂眸掩去眼睛里的黑沉,抱他更紧了些:不会了,我保证。
他怕得慌。
金光一闪,沈文宣注意到他左手上的戒指,有两个,戴在拇指上的肯定是他的,套在上面松松垮垮的,心尖又被刺了下,沈文宣等药碗见底的时候,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手指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戒指!焦诗寒想起来,抓住他乱晃的手,将自己拇指上的戒指摘下来,重新戴回他左手中指,与原来的印记重合在一起,很契合。
沈文宣仔细看了看,忽的说道:
焦焦啊,我们成亲吧,快到时间。
焦诗寒偏头看向他,脚趾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他小腿上蹭了蹭,嘴角翘起,点了点头。
............
翌日清晨。
府衙地牢内,沈文宣翘腿坐在长条凳上倚着桌子喝茶,地牢昏暗,各处还点着烛火照明,而地牢里的衙役早已换成了甲士,肃穆直立,手上按着腰间的刀柄不出一丝声音,而牢房里弄出唯一动静的就是对面牢里的两人。
戈政卓和从昼学一人端着一碗面条嗦得起劲儿,不看环境,只看他俩,吃得还挺香。戈政卓一边嗦一边不满地斜瞅着沈文宣:
太过分了,我在位的时候什么时候给牢里的犯人饿过饭,昨天到中午中午饭没有,到了晚上晚饭还是没有,直到现在才给我们几碗面条,你把我们俩饿死算了。
沈文宣抬眸看他一眼:也不是不行,要不我吩咐人把里面的面盆端出来?
从昼学嘴里的面条还没咬断就赶忙护住面盆,偏头见他只是说说没有真吩咐人,松了一口气之余在桌下踢了戈政卓一脚:你少贫点儿嘴。
怎么?你怕他?我才不怕。戈政卓面上镇定地道,用筷子敲开他的手又挑了一碗面条,他昨天晚上早就想通了。
按这贼小子的脾性要动我早就动了,还至于晾我一整晚?呵。戈政卓看向沈文宣,嘴角翘着。
小子,你不是真的想造反吧?真造反可不会留我的性命,你是怕到了年底,朝廷来送委任书的时候我不在了,真相败露,你没办法收场对吧?哼,晾你也不敢只凭一个渝州就敢和朝廷揭竿而起。
所以小子,我劝你一句,回头是岸,我大度一些,我追杀你一回,你关我大牢一次,咱们扯平了,以后你还是做你的生意,我老老实实做我的官,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沈文宣笑了一声,屁话,真把这老东西放出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找他的麻烦呢。
不过有一点儿他没有全说错,他确实不是真造反,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个时机不对,渝州外本来就有羌族虎视眈眈,朝廷大部分人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若挑在这个时候揭竿而起就得扛黑锅。
只要稍做运作,外界就可以把西南五洲的战乱全扣在他头上,简直给朝廷反叛的人亲手递了一个挡箭的盾牌,到时大庆想必举国力收回渝州,羌族就在外面坐山观虎斗,再和大庆里面的狗东西里应外合,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和大庆就全都玩完了。
若是真打的时候他抗下了大庆那边的压力,羌族肯定也会从旁再插一刀过来,背腹受敌,不打个几十年没完没了,人生就这么点儿,用来打仗......他想了想,感觉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好不容易活一回。
大人可曾想过下一任期是在哪上马啊?沈文宣问道,只从面色来看,一点儿都不着急,甚至有几分好笑。
戈政卓筷子一顿,抬眸和从昼学对视一眼,脸上十分自信地道:我在任期间渝州每年交八十万石粮食,够得上中品州,就是这最后一年突遭人祸,但本官处理得还算得当,怎么也得再升一品,年后到其他地方当四品知府绝不是难事。
从昼学使劲儿点头:大人说得在理,这每一届知府走的时候都得带点儿自己的亲信走,就我和知府的交情,肯定也是其中一位。
说完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沈文宣听乐了:朝中有狗贼,让你们出了这西南的地界怕不是要坏了他们的好事,可能的只有三种,要么在原地留任,要么和西南这几个知府位置换一换,要么在调往他任的时候病死路中?反正你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西南,更别说消息传到圣上那儿,就这,我怕你做什么?只是不知大人想选哪一个?
戈政卓嘴角的笑抿下来,脸色沉着哪个都不想选:小子你可别胡说,你若真这么肯定,那还留我干什么?
自然有别的用处。沈文宣道,脸上的奸笑坏的很。
大人,我打算修一条运河,能从渝州直通到江南,人就用流民,让这些人有活儿干,有饭吃就不会作乱了,银子呢,林家全部的家产充公,有了林家带头,估计无论是商还是士都会同意捐献钱款的,要不然落得和林家全族为奴一样的下场可就不好了。
另外还有盐税、铁税、土地税、收的粮食等等都用于挖运河、安抚流民、整治军队或是其它用银子的地方,渝州欣欣向荣可有不好?
最重要的一点儿,这些都会写进大人的功绩册里,传颂千古。
你你戈政卓惊得猛站了起来,捂着心口气喘难耐,你个贼子!这如何是功?!私养军队、私用税银、私自大兴土木,这一项项杀头的重罪你想让我背锅!
沈文宣:对百姓好自然是功,只是大人不这么想罢了,再者,我这明明给大人留了一线生机,等天下安定的时候,大人必会被圣上召见,到时候就靠大人这张嘴了。
我若是还能见到圣上,必将你今日所言,今后所为事无巨细一一告明于圣上!
沈文宣:那大人可是不顾妻儿性命了?忘了和大人说,我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很周密的地方,周密到大人想让他们生便生,死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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