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泽提高灯笼将他俩仔细照了照:看见没有?地上有影子,自然是人。
秦沐仔细看了看,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戒心仍紧绷着。
将你们从郊外宅子接走的人是我派过去的,沈文宣道,找你们只为一事,我想要迟蓟留下的东西,你们若交,我便告诉你们迟蓟的尸身在哪。
那是他们保命的东西,若真交出去,他们还能活几天?而且这人跟他夫君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知道他们今晚要来找迟蓟的尸身?
秦沐打量了他几眼:你怕是皇后的人吧?
不是,沈文宣否认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那不重要,只需知道我想要你手中的东西来扳倒皇后,想必你也清楚你夫君作乱西南一事不是主谋,皇后利用完你夫君就舍弃不管,你心中是何滋味?
秦沐沉默了一瞬,迟蓟为了别的女人发疯到这种地步他无疑是心酸的,但人已经死了,这心酸便成了永填不满的空,有的时候感觉痛也是虚的。
你不用挑拨我,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要么你放我们走,要么就在此果决了我们俩吧。他轻声道,紧紧拉住迟冀的手,这人身份不简单,深夜在此恐怕也是暗中备了不少人,他们一弱一小,强撑怕是撑不过了,只能以退为进。
迟蓟的尸身他固然看得很重,想要他入土为安,但还比不上他们这两条活着的命,只要那封信一天不交,他们能活下来的希望就是最大的。
沈文宣手腕略转了转,他今晚不想杀人,便从袖中掏出颗琉璃珠扔了过去:我给你时间和机会,想清楚之后可以来沈府来找我,一个人在有足够的能力时不会不想复仇。
另外,迟蓟的尸身我停放在了义庄。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乱葬岗的气味儿呛得他鼻子不舒服。
迟冀等他走远前走几步将地上的珠子捡起来,回头与秦沐对视时眼眸深处不可忽视地亮起一点儿光。
沈文宣背手走在下山的路上,抬起头望了一会儿星星点点的夜空,看到秦沐在坟间一点点寻摸,他突然想起阿焦将他从河中救起来又冲去戈政卓的衙门时,是不是也是如此害怕并坚定着。
清儿,为何还不睡?太后批了一件衣服从内室里出来,却见焦诗寒还在隔室里对着一尊菩萨像描摹着什么。
走近一看竟是某个人的画像,焦诗寒正一点儿一点儿地上色。
祖母,我吵到你了吗?焦诗寒笑得有些腼腆,听说在菩萨面前作心上人的画像证明心诚就可以保他平安,他画了便停不下来了。
没有,太后调笑地看他一眼,将肩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清儿想他了呀?
焦诗寒手捏着笔转了转,似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太后笑了声:我记得羌族的使团快来了吧,他们喜欢打猎,宫里边为彰显大庆待客之宜,可能要去御林与羌族人比拼一番,清儿想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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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安郡公主形容憔悴地坐在钟粹宫内,肉眼可见的疲惫,别人不知道,但她清楚得很,昨晚是彦睿想要对沈家动手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害了性命,要谋害的沈家反而平安无事,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儿的死一定跟沈家有关。
娘娘,我儿是为了帮您才招此祸事,皇上不解实情,将此事草草结案,但娘娘您是知道的,还望娘娘能替我傅家作主。安郡公主从椅子上滑下来,柔弱无骨般跪在地上,刚一说完又是一声哭泣。
赫皇后回头嫌弃地瞥她一眼,手上继续调制香料,傅彦睿那天跟她做的是交易,目的不谋而合罢了,何时是为了她做这等事,不过人已经死了,她也没兴致跟人掰扯清楚。
傅小侯爷的死本宫定不会忘了,那沈家就是隐在所有势力下的变数,本宫一定会铲除干净。赫皇后眼神变得有几分阴狠,手中药杵慢慢用力,将研钵中的药材一一碾碎。
一开始她只是怀疑,但现在她完全笃定血莲就是出自沈家,那首童谣也是他故意让乞丐孩子唱出来,引皇上肃清京城中的乞丐,他还有遍布京城的商铺,自然不怕什么,但她埋在京城各处的线又彻底断了一条。
安郡公主心底升起些希望,勉强扶着椅子站起身:娘娘,进宫前我家侯爷特意嘱咐我要告诉你,马车被劫之前,他对彦睿说的一句话很奇怪,说是因为没有及早跟宁家提亲他才做到这一步,我知道他一直对宁家的小公子属意,但宁小公子一年多前就已经因病去了,他这是何意?
赫皇后回过身,拧眉:宁家?他竟是为了宁家才想要致沈家于死地。
他那天晚上突然找她,只说傅家可以全力辅佐二皇子,前提是她要帮忙铲除沈文宣,但并未透露铲除沈家的缘由是什么。
这会儿连起来,难不成沈家跟宁小公子有什么渊源?还有老二跟她提过的突然暴毙的殷氏
赫皇后:安郡,彦睿可有过什么异常?
安郡公主想了一会儿,无奈叹了口气:若是他的贴身小厮还活着,我或许还能知道的更多些,现下我只记得一点,他一年多前突然出京南下,我哄骗他父亲说是出外求学,但我知道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只能帮忙瞒着,直到去年年终的时候他才回来,从那以后他便消沉了很长时间。
南下?西南?
安郡公主捏紧手中的帕子:他确实去过西南。
赫皇后突然笑了一声,感觉这人世间还真是小得很,傅彦睿去过西南,沈文宣从西南出来,前一个还因为宁小公子要杀后一个,若是宁小公子根本没死,那殷氏突然暴毙宁家到底想要隐藏什么。
不对,现如今无论宁家想要做什么,最获利的都是老七,她本以为压制一会儿老二,给老七喘息的空间,两人能在一年内势均力敌已是不错,但老七明显比她想的跳的还要高。
有皇上明里暗里的扶持还不够,还加上了不知深浅的沈文宣,这会儿还要算上不知什么原因牵扯进来的宁家,老七手里的牌已经够多了。
安郡,赫皇后转过身拉起她的手抚了抚,眼神褪去原先的漠不关心变得有几分温柔,本宫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丧子之痛最是清楚,所以本宫能理解你当下的心情,但人总要向前看,沈家跟随着老七如今风头正盛,你却在这里哀婉凄凄是何道理啊?
安郡紧攥住她的手,急切道:娘娘的意思是
赫皇后:本宫在民间的线被这姓沈的小子掐得一干二净,赫家又在风口上不方便有什么大动作,傅家人脉通广,多多关注沈府和七皇子府应该不成问题,若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禀告本宫和二皇子,尤其是
赫皇后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安郡眼中亮起些神采:是,娘娘。
等她走后,赫皇后将桌上调制好的香料用精致的瓷盒装好,递给一旁侍立的桃红,道:拿去送到宁妃宫中,皇上大半个月都宿在那儿,怕是早把我这个老人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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