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栀不可置信,想要前进一步却又被小顺子挡了回来,这奴才没有主子的吩咐断不敢这么做,他回头看了眼半围着他的太监宫女,想着这一路的阻挠不禁嗤笑一声:
婉儿,你这就过了吧?我知道你生我气,可我不是已经送了许多珍品赔礼了吗?你就别生气了,嗯?
说着便用暗劲儿撞在小顺子侧腹,迫使他让开,手就要碰到宁嫔的手腕
别碰我!宁丝婉侧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李栀,我不是在跟你说笑,你我如此长久不了,我劝你收心好好对待你的皇子妃。
李栀嘴角笑容不减,眼神甚至透出更多的喜意:怎么?吃醋了?婉儿,你当知我心,除了你我谁都不多看一眼,她傅家千金虽嫁给了我,但我心中想的念的都是你,娶她不过是为了傅家声望罢了。
娶一女子就是为了她身后声望?
宁丝婉本垂着眸,此时抬起眼触及他眼中的无所谓不禁满心悲凉,心累道:
我终究是看走了眼,错拿鱼目当珍珠,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如今你已娶我已嫁,在这巍峨宫墙内你我再如此牵绊,怕是会害了彼此。
李栀见她不见好就收,压着心里的火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嫌弃我娶了妻?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是皇子,将来
他瞥了几眼周围,弯腰压低了声音:将来我登顶大殿,身边朝臣又怎会容我只要你一人,往后什么侧妃、良娣都会有,但我只对你一人动心,我对你许下的承诺仍不变,等我坐上那至尊之位,我就带你脱离苦海,许你为后,婉儿你就大度点儿,我们别闹了好不好?
手慢慢握上宁丝婉的手,缓缓安抚,宁丝婉却突觉一阵恶心:你二皇子贪念那把龙椅便以为天下人都是如此?你以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是为了你将来的后位?为了权力?我宁丝婉国公之女,虽比不上皇子皇孙,但自有一身气魄。
她盯着他,眼中满是执拗:我求的从来只是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皇帝给不了我,你李栀也给不了。
李栀翻过一个白眼,耐心告罄:
读了二两书就自恃清高,你现在是皇帝的女人,一个不受宠的后宫嫔妃,身子早就烂透了,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只得一个你?也就是我念在你入宫前对我有些情分才这样由着你,结果你反而高高在上看不起我?我告诉你,若不是我李栀在宫中的人脉对你处处偏袒,你宁丝婉活不了如此滋润!
这一句如穿心的冷箭,宁丝婉疼得手指紧攥,力气大到折断了新做的寇丹,手心渗出血来:你可是忘了?是你在宫外百般接近我,是你对我说天下之大,我只要婉儿一人,也是你明知我已入宫还带我许下初心永不变,你可知我为了嫁你付出了多少?
她鼻腔发酸,禁不住眼圈红了,泪珠子溢出眼角一滴一滴地落。
美人落泪无疑是更美的,李栀心软了些,抬手温柔地抚去她眼角的泪,只说出的话半分不留情:
婉儿,你太不懂事了,你那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所谓的凤命亲眼看着宁家小公子像只狗一样被人卖掉,现在估计已经被大卸八块了吧,所以别在这儿跟我装清高,你也不算什么好人,我和四弟兄弟相争都不及你狠。
一瞬间从头冷到脚,宁丝婉冻愣在原地,伤疤被扯得一塌糊涂。
李栀抱住她假模假式地拍了拍她的背,算作安慰:你既已入这深宫就要学会成长,别跟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似地跟我耍这小性子,听话。
我此次来见你是为了宁家而来,你们宁家平庸太久,皇上都快把你们忘了,这次正好有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你告诉你父亲兄长,迟蓟回来时会起兵造反,具体的等你父亲兄长来找我时,我们再详谈。
说罢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你跟我这般纠缠,这一耽搁时间已是不早,不快走怕有人会起疑心,无奈,我只能下次再来看你,婉儿珍重。
俯身亲了一下她的眉心,转身离开前他又想起什么回身加了一句:若你不听话,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告诉你父亲那天当晚,你就在宁府,知道你继母的所作所为,所欲为何。
直到李栀的背影消失在廊角,宁丝婉都半晌回不过神,身体如破败的城墙般垮倒在地上。
娘娘!小顺子和翡翠忙过来扶她,但宁丝婉脸上已一片死寂,她想着那晚,心肝肾脾又是钻心一般的痛苦。
李栀接近她只是属意她身后的家族,她竟为了这样的男人弃弟弟于无顾,害宁家不得安宁,将父亲和家兄卷入漩涡之中。
翡翠,宁丝婉脸色苍白地靠在她肩上,眼神空洞,今后宁家颓败,定是我之所害。
娘娘您别这么说。翡翠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面色担忧。
娘娘,二皇子就是个负心汉,他的话听不得,您为了他至今都还保持着清白之身,半点儿不理会皇上,他倒好,瞒着娘娘与他人成了婚,现在竟然还敢来威胁,要我说,娘娘你趁此醒悟是好事,在深宫中,靠着皇子根本于事无补,巴紧皇上才是最紧要的。
巴结皇上有什么用?他能为我废了他吗?宁丝婉闭眼叹息一声,强撑着起身一步一顿地走去书房,对着空白纸张空坐良久,那晚就是梦魇,时时闪现在眼前,刻刻折磨人心。
若她还有的选,眼前突然出现宁清那张脸,宁丝婉定神看着,眼中思念又悲怆,轻声道:我定以我命换尔命。
提笔打着颤写下那晚经过,还有她和二皇子间的苟且,字字泣血,只在末尾写下二皇子透露给她的消息,提醒道:
此子无情无义,品行卑劣,望家父勿念吾安,万事遵循本心,吾心行甚鄙,不足尔念。
写完便累了,身体像空了一样,吩咐道:将这封信交到宁府,万万小心,别让人发觉。
小顺子躬身接过,将信藏在一堆绣品里面,每个月月初各宫都可派一人出去采买,也可将自己做的东西卖到外面换钱,小顺子趁此走出宫门,门口的屯卫他们未央阁早已打点过,不会细查,等小顺子将信交于宁维梁手上已是五日之后。
天气由秋转寒,哈一口气就能隐隐看见白雾,宁维梁已经接到皇上下的圣旨,命他三日之内带着兵符去东南整军,然后去西南击退羌贼,定要在年关前凯旋而归。
那姓沈的小子预料得不错,但这不是他烦心的,他此时最烦心的是手中的这封信,其中自述自不必多说,他心中有些怨气,怨这丫头打小聪敏,却在这事上栽了跟头,但殷式已死,清儿也好好活着,其中诸多纠葛......他再如何插手,怕是理还乱,解不了他们二人心结。
宁维梁长叹一口气,想着告诉婉儿清儿还活着这件事,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暂且将此事压下,转而想着信末尾提到的迟蓟要造反?
这......他不知真假,但京城怕是要乱了。
宁维梁立刻提笔派人给宫中太后带去一封信,心神不安,他怕和十几年前一样,他在边境对京城大小事鞭长莫及,回来时又是晚了一步。
不过由不得他多想,皇帝想着南边的烂摊子变着法催着他赶快上路。
翌日清晨,宁维梁已带着数十亲卫出了城门准备出发。
慢着。沈文宣喊道,从马车内出来:宁国公就要远征,怎么也不跟沈家打声招呼?
皇上的视线正盯在他这边,他敢打吗他?!宁维梁拧眉,望向他出来的那辆马车,即将远行,他还是盼着清儿能来送送他。
别看了,易容师还未找到,他不方便露面。沈文宣走至马前道,抬手扔给他一个护身符,阿焦亲手做的,小心点儿,别给弄坏了。
我双儿给我做的东西,你插什么嘴?宁维梁骂道,但话虽如此,身体却很诚实,小心地将护身符放进衣襟内袋贴着胸口,完事还拍了拍。
沈文宣看着不禁嗤笑一声,道:走了。
等等,宁维梁叫住他,心中犹豫半晌还是下马贴在他耳边将迟蓟可能造反的事告诉了他,本以为会看到他又惊又怕,却只见他眉头一挑,仍是神采奕奕。
宁维梁拧眉: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京城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