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王家当家的在他走后就直接坐马车去了郡城,尾随他就是想知道他给王家木器行画了什么宝贝。
不过看着尾随的架势,可能不是好好来问的。
沈文宣了然,嘴角勾起微微笑了,面上和和气气的没有动气的模样,但手却出乎意料地高高扬起,砰得撂下手里的砖块,砖头的尖角险险擦过身下人的脸侧,留下浅浅一道血痕,身下人猛地抖了一下,砖头炸裂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脑中吓得空白了几秒,再回过神时,下腹已经潮湿一片,隐隐能闻到腥味。
沈文宣嫌弃地捏着鼻子,赶忙起身,隐约嗤笑了一声,拾起他的两个小陶罐,拍拍屁股走了。
下次找沈某还是规规矩矩的好,正常拜访,沈某概不拒客。
身后的小少爷满脸羞辱地被家仆扶起来,盯着沈文宣的目光可怕得要吃人。
你给我站住!
沈文宣不站,谁站谁王八蛋。
木子鑫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忤逆自己的人,就是他家大哥犯了事,他家从郡城搬出来,也没人敢落井下石!
你他娘的给爷等着!咳咳,木子鑫被气得脸色通红,呼吸不畅,但仍扯着嗓子骂,你等着我带家丁出来干死你!到时候爷定要你哭着从爷□□爬过去!爷、爷要废你两条狗腿他娘的......
这是谁家的孩子没断奶?
沈文宣没在意,大步向前走,他一点儿都不怕木家找事,这不还有王家的吗,就算是为了不把曲辕犁的构图泄露出去,王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由于这件事耽误了点儿时间,沈文宣没去成柴市街,临近中午,沈文宣摸摸自己的肚子,随便找了路边摊吃了碗鸡汤面。
鸡汤面里面的鸡肉没多少,但好在份量多,鸡汤鲜美,沈文宣加了点儿葱花,在正午的大太阳底下吃得热火朝天。
吃完便急匆匆地赶了回去,他和张铁牛约定的时间是中午,按照他那老实巴交的性格,这会儿估计已经等着了。
到了城门医馆,张铁牛果然揣着手坐在牛车上,医馆门口堆着粮铺送来的粮食。
张铁牛行动不便,这些粮食也不是很重,沈文宣便一个人把这些粮食抬上了牛车。
沈兄弟,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张铁牛看着直咋舌,沈兄弟这也太能花钱了,这点儿不好,他得找机会劝劝他,这世道,还是有一点儿钱财傍身来得安心。
我不是要重修那座老屋吗,到时候就麻烦张大哥你帮我招几个人来帮忙,这些粮食都是用来招待帮忙的人的。
沈文宣坐上牛车,张铁牛驱赶着牛车慢慢悠悠地出了城门。他没去看一眼医馆里病榻上的双儿,所以没看到那人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鸦羽颤动,是将要苏醒的迹象。
沈兄弟你要找人修你那老屋找我啊,我们张家的三兄弟定要给你帮忙的,沈兄弟你别客气。张铁牛挠挠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沈兄弟,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沈文宣:当然,张大哥一家都是好人,我巴不得和你们成为朋友。
害,什么巴不得的,张铁牛憨憨地笑了,只要沈兄弟你拿我当朋友,你有啥事就尽管找我,我什么都帮。
古代的友情都是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沈文宣又面无表情地捂上自己的心口,有点儿感动。
坐在牛车上晃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他那阔别一天的老屋。
再次相见,还是破得让人不忍直视。
沈文宣和张大娘说好明天以及后面几天借用一下她家的厨房,并把粮食都交给了她,还有一斤猪油。
张大娘只拿了那些需要的粗粮,剩下的坚决不要,让沈文宣带回去自己用,但被沈文宣一句婶子如果不收,我就不借用婶子家的厨房了给挡了回去。
这安和村多的是沈文宣的同姓族人,但真把沈文宣放在心上的又有几个?他们巴不得都吭他,张大娘知道这些,所以叹了一口气,无奈把这些收了。
沈小子,这些就够了,你可千万别再买其它东西,否则你别怪婶子跟你翻脸。你也不小了,该留点儿钱给自己娶个媳妇,可别再这么乱花。
张大娘嘴里念叨着,心里心疼沈文宣这个好孩子。她家没银子,三个儿子一个媳妇都还没有说上,可别这沈家小子也是,同时心里想着该拿这些做些什么好吃的给沈小子补补,做顿饺子好像不错。
张铁牛把他交好的几个兄弟叫来,再加上张家的另外两个兄弟,一共六个人。
沈文宣私下问了张铁牛工钱的事,张铁牛臊着一张脸不好意思提银子。
你那老屋翻修也要不了几天,大家一起搭把手的事,就别给银子了吧。
沈文宣:这可不行,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和你算银子不是我们之间生分,而是防止我们因为银子而生分,何况你说不要就不要?另外几个人总有想要的,你只说村里的平常价就行。
张铁牛觉得沈兄弟说的有道理,红着一张脸开腔道:现在不是农忙,大家有点活儿干都乐意着呢,工钱也不用给太高,何况沈兄弟你还管饭,一个人一天十二三文就可以。
沈文宣点点头:那我就每人一天十三文,管中午和晚上两顿饭,你问问你这些兄弟家里有没有多余的木材、茅草什么的,可以卖给我。
行。
张铁牛家里的茅草就有不少,按照村里的价,一文钱一斤,到时候用多少斤算多少钱,木材倒不用花钱,他们这的丘陵多,木质资源丰富,在山上挑好一根壮实的砍了就行。
等和这些人商量好,天也完全黑了。
沈文宣又一次谢绝了张铁牛邀请,硬着头皮在主屋里躺下,阴风习习、凉风阵阵,不时还伴有小动物穿堂过的声音。
沈文宣看着头顶屋檐隐隐露出来的星光,总有一种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却周围满屋都是人的感觉。
沈文宣:......想念赵家医馆的家属陪床,就是那双儿再烦他一次也没关系。
第9章
第二天沈文宣早早地起床,就着张大娘炒的青菜和茄子吃完了一个粗粮馒头,再喝了一碗番薯粥。
吃的时候没感觉,等沈文宣放下碗筷才发现张家的三兄弟对着盆里的菜吃的眼冒绿光,筷子夹得飞快,吃得风残云卷。
幸好沈文宣是拨到自己碗里吃的,要不然可能一口都夹不上。
娘,你今天做饭真好吃。沈家的小儿子巴拉巴拉菜汤倒进自己的碗里,由衷赞叹自己娘的手艺。
张大娘笑着拍了他一把:你吃的哪是娘的手艺啊,你吃的是里面的油。
沈文宣昨天给了她两陶罐猪油,香的很,要不是沈家小子这几天要在她家吃饭,她都舍不得动这些油,得留到过年的时候才吃一点儿。
张铁宝嘿嘿笑了两声,就着菜汤把最后一点儿粥吃了,他是家里最小的,两个哥哥都疼他,不跟他抢,好东西都留给他多吃一点儿。
沈文宣坐在一旁看着这家子和乐融融地有说有笑,突然觉得这很像他十八岁之前的生活。
清贫、热闹、温暖。
沈文宣不由笑了一下。
饭后,张大娘收拾家里的活计,三兄弟则和昨天约好的人一起去沈文宣家里修房子。
沈文宣的这座老屋属实残破得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乞丐,很多地方都需要推倒清出来重建。当初建的时候地基也没有打稳固,更别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整体弄起来简直比新建几间房子来得还要麻烦。
所幸沈文宣不是要盖青砖大瓦房,否则那绝不是四五天就可以搞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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