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有罪。”影七顾不上自己遍体鳞伤,慌张凌乱地请罪,他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
一向以闲适慵懒的面貌示人的世子殿下,李苑有意藏锋露拙,今日却为了救影七一命让人翻覆了印象,不知道会惹出多少是非。
李苑按着李沫的肩头道:“沫儿,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这是我最近新得的小伴儿,正宠着,玩死了我得心疼好一阵子。”
语调温和,却也能听出有些不悦。
李苑善与人交,若他人在他脸上看出不悦了,那便是极其的不痛快了。
“咳,我还以为只是个侍卫。”李沫假作咳嗽,掩饰难堪神色。“你这小心肝儿招惹了我,我教训了一番。苑哥还喜欢这种口味?明明从前吃的都是些软嫩的小兔子。”
“招惹了你……有这等事?”李苑挑了挑眉,并不问缘由,伸手抬起影七苍白的脸看了看,影七嘴角渗着血丝,脸颊上落了一道轻微的擦伤。
影七紧张地睁着眼睛,仰头望着李苑,大概是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扶着手臂的擦伤顺从地跪在李苑脚下。
李苑蹲下来打量他周身,确定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紧揪着的心才松懈下来,悄声在影七耳边道:“不怕,去之前那个雅间里等我。”
影七像只受惊的小鹿,扬起惊惶的眼睛望着李苑,睫毛上沾着冷汗,扑簌簌颤抖,哑声应了声“是”,膝行退了几步,忍着浑身剧痛退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为谁风露立中宵(九)
“哎,这么听话。”李沫诧异笑道,“刚刚对我可没这么乖顺,硬得很呢。”
李苑这才用力揉了揉李沫的脑袋,皮笑肉不笑:“你都把我家小孩折腾成这样了,还想怎么样,不如我给你赔个不是?”
“不不不,”李沫扯了扯嘴角,看出李苑心情不快,便赔了个笑,借坡下了驴,“别啊苑哥,我错了,不知者无过,饶我一次。不是你说的戒美人儿了吗,我就没往别处想。”
“你该不会是为了他戒的色……?”李沫转念一想,咽了口唾沫,嘻笑道,“他就是小七?我错了,哥,我真错了,我有眼不识堂嫂……”
“少在我地盘上撒野。”李苑拉起李沫的胳膊,不耐道,“出来,别让堂兄等着。”
“好好好。”李沫一叠声应了。
路上用手肘戳了戳李苑:“哥哥,何时成了练家子呢?”
李苑温和自若,不言语,脸上也看不出破绽。
李沫哼笑:“你猜我会不会跟旁人说?”
李苑斜睨他一眼:“我闲来练练箭有何不妥?京城集会在即,我回回露怯你就高兴了?”
李沫眼神含笑:“那苑儿天赋算绝世了,只是闲来……练练。”
上阁的雅间里血腥弥漫,李晟仍旧端坐,神态自若,地上只剩了小福子一个活人,他不开口说话,也不看李晟,静静地跪着,等待着终将到来的死期。
李苑跟李沫推门进来,小福子疲惫地抬起头,无神空洞的双眼望向二人。
李沫事不关己,挑了挑眉,李苑冷冷望着他。
福子沙哑的嗓音带着哽咽声,从头至尾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殿下,饶命。”
无神的双眼呆滞地望着他们。
“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李苑正在气头上,气极反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李沫轻蔑道:“哼,叛徒而已,也敢讨饶吗。”
说罢举弓搭弦,一声锐利弦响,一箭射穿了小福子的心口,血流如注,小福子缓缓倒在地上,望着李苑和李沫的方向,嘴角溢出血迹,艰难道:
“殿下,饶命……”
李沫抱起弓,瞥着李苑道:“这一箭该苑哥来,没想到苑哥的箭……也准得很。”
李苑斜睨了他一眼:“你这天才就站在这儿,雕虫小技哪敢班门弄斧。”
最后一个俘虏也倒在了血泊中,太子爷擦了擦手站起来,走出了上阁雅间。
这趟审问才算结束。
李苑有些焦躁,趁着李晟去换沾染血腥味的衣裳,打了声招呼离开一会儿。
李沫盯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半晌,端起杯酒来,仰头饮尽了。
好个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