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宗的覆灭,竟是守护了千年的掌门人一手策划?
这个所谓的真相,让很多人难以置信。
可是周颦和李珠儿能够提前察觉端倪,救下了许多人,这件事也是真的。
主持大局的紫炀帝君也为之侧目,说道:“我虽与玄微真君多年不见,但神交已久,他的入世之道乃是兼济天下、救民于水火间,不该做出这等荒唐的事。”
几位真人商讨了许久,却始终无法得出结论。
假如段折锋现在亲身在这里,恐怕他会觉得这件事荒谬得可笑——
前世,是玄微真君策划了整个事情,但罪名却落在段折锋身上,逼迫他远走天涯、落入魔道,更与师兄江辞月恩断义绝;
今生,明明是他段折锋亲自为之,甚至提前将玄微真君杀了,还亲手推翻天柱,但反而有这么多人认为他是无辜的。
也许,世间事有时正是这么荒谬。
而紫炀帝君看向沉默不语的江辞月,问他:“你是玄微真君亲自带大的弟子,你也认为你师父不惜性命,也要促成这场天灾?”
江辞月站起身向几位前辈行礼,而后从容不迫地答道:“晚辈不知道师尊心中想法,只能如实陈述我自己的经历。这些年来,师尊深居简出,不再关心任何事,与曾经判若两人;临出事之前,他特地为我和师弟……段折锋刺下龙印,所作所为都很不寻常。”
“连你都这么说,看来其中真有隐情。”紫炀帝君沉吟片刻,“段折锋此人又如何?”
话音落,他发现场下沉寂了片刻。
霜梧真人捋着长须,迟疑地说道:“此子……虽有心魔,却能意志坚定地踏过鉴心桥;虽有杀性,甚至将桃源绘卷屠戮一空,杀人却是为救人;据说在幻境之中他也悖逆天道,却是为救江辞月,不惜牺牲自己。我观其禀性桀骜不驯,行事又狂放不羁,实在不知他究竟是正是邪。”
“……亦正亦邪。”紫炀帝君叹息道,“此子若修正道,以其心性必能成正果,是我辈之福;但若堕入魔道,只怕日后天下不得安宁矣。”
“不是的!”周颦突然从弟子中越众而出,鼓起勇气说,“段师兄不是你们说的那种狠人,其实他也很可爱的,比如……比如他会养小凤凰,还喜欢吃甜食,他对我们一直都很好!尤其是对江师兄,他一定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昧着良心说话,其实她非常心虚。
化神期真人——紫炀帝君的目光一落下来,周颦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不过,正在此时。
江辞月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周颦的肩膀,示意她退下。
灵犀剑宗就算是“幼年期”,也立刻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感激涕零地回头望去。
只听江辞月淡淡说道:“师尊如何,师弟又如何,是我们灵犀宗心知肚明之事,就不劳各位真人挂心了。晚辈德行浅薄,但既然已经接过灵犀宗掌门令牌,也必当尽力调查真相、弥补过失……”
有人叹了口气,说:“江辞月,你敢说自己毫无私心?如果真是这样,你昨夜就不会擅自放走凤凰。”
“凤凰乃天生神兽,不应被任何人所禁锢。我将朱怜放归天地间,不能说毫无私心,但也问心无愧。”江辞月不卑不亢地回答,“至于段折锋——当年是我将他救下,又带他来到灵州、踏入仙途,身为他的师兄,他所作所为都有我的一份责任在。如今他不知身处何方,我会在安置好宗门众人之后,动身去找他。假如他真的犯下大错,我江辞月愿意一力承担,与他共同受罚,死生无悔;假如他没有做错,那么今日我也不容许任何人对他有所诬蔑,甚至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将他定罪。”
他掷地有声地说完,众人都沉默片刻,纷纷感到这个少年人的魄力。
周颦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望着江辞月依旧瘦削的背影,只觉少年剑宗十分高大伟岸,让人心中充满了安全感,怪不得日后能成为仙道魁首。
紫炀帝君也点了点头道:“好,玄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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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君带出了一个好弟子。既然你有这个魄力一力承担,那么关于此事,也理应由你主持局面。”
有人依旧对江辞月心存怀疑,质疑道:“毕竟还是个十多年的少年——”
紫炀帝君反问道:“你不满弱冠之年时,能度过金丹天劫?”
场下沉默了。
紫炀帝君笑道:“虽然段折锋亦正亦邪、难辨善恶,但我们还有个江辞月,仙道未来可期矣。”
江辞月拱手向众人行礼,说:“晚辈当尽心竭力,匡扶正道。”
灵犀山覆灭之后,从这一刻起,江辞月正式成为新的灵犀掌门。
尽管他此刻资历尚浅,但是却给在场众人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
而此时,灵州之外,远隔千山万水的魔域幽州。
漆黑天幕下,赤、黄色交织的大地干涸皲裂,地煞从中涌出,妖魔穿行其间,鬼影幢幢。
呜咽风声之中,段折锋忽而驻足,回身望去,白发随之飞扬。
他身后,跟随着一只妖狐,六条尾巴自如地摆动着,迈着四只小爪追上来,问道:“尊上,您在看什么?”
段折锋没有回答,因为狐狸很快就看到了问题的答案。
漆黑天幕之中,起初只是一点微弱的亮光,很快扩大成一团火焰,最后如一颗小小的流星,从这片黑暗的大地上空掠过。
是凤凰来了。
“你这家伙,为什么总能找到我?”
段折锋伸出手,让小凤凰落在他手臂上,看见这小东西叽叽喳喳、激动地跳个不停。
爪子上似乎还绑了一封信。
段折锋将之拆开,却只见一朵小小的杏花。他捻动干燥的花瓣,半晌后轻轻笑了笑,低声道:“师兄还是如此含蓄。”
狐狸也抬头看着,回想起他们曾经在扶风郡一起旅行的那段日子,杏花很香、杏子很甜,连春风都无忧无虑。他小声感慨:“江辞月真的很好,有点太好了……”
“他会一直这么好。”段折锋说,“所以值得我一直记得。”
他收下杏花,即便有心想要回信,可惜连江辞月现在何处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