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容雩仿佛刹那间又矮小了几分,声音也楚楚可怜了起来,有了几分狐妖的柔媚:“那,您在这里要办什么事?需要我的话,我随时可以为您效劳。”
“本座来拿一件东西。”元神冷淡地说着,不再看向妖狐,而是迈步走向了树上挂着的鸤鸠。
此时,只见地面上魔气翻滚,竟不让他沾染半点凡尘,所过之处草木全部枯死,甚至隐隐在魔气侵染之下,竟然生出了魔界才特有的亡魂花。
容雩看到这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生怕流露出一丁点不恭敬的意思。
元神飞向那鸤鸠之后,也不见什么动作,抬手轻轻一招。
从鸤鸠的身体中飞出了两道暗芒,在元神周围盘旋一圈后,仿佛破除封印一般,直接飞入了元神之中,化为两道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
“啊……”
鸤鸠发出了垂死的喘息声,它知道元神从自己身上拿走了什么——那是段折锋的视觉!是它偷走的最后一件东西!
仿佛预感到了死期临近,鸤鸠露出了解脱的眼神,回光返照一般叫道:“杀、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元神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杀你?只会脏了本座的手。你不必着急,伤人杀人者,油锅地狱还在下面等着你。”
听到这句话,鸤鸠突然激动无比地“咯咯”叫了起来,说:“是你!是你!”
它终于认出来了,眼前的元神就是那天他在“阴曹地府”里看到的“楚江王”!原来一切都是他的诡计吗?何等毒辣,何等诡谲,何等深谋远虑……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算计了自己的是这样一尊妖魔啊……
鸤鸠,蔡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而身旁那只小鸤鸠,瞎了眼的段玉廷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自己母亲发出临死前的呻吟,而无边的魔气已经向着自己而袭来。
它惊恐万分,无助到了极点,大叫着挥舞爪牙:“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什么也看不见,娘,我的眼睛呢?我的眼睛去了哪里?是谁要杀我!谁能救救我!”
没有人碰它,但段玉廷眼看着突然面如金纸,浑身不断抽搐,终于大叫着瘫软下去。
它看不见,它从不知道瞎子的世界竟然如此黑暗、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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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它终于被自己吓死了。
此时,元神上前一步,根本没有看小鸤鸠的尸体,手指微微一勾。
从尸体中,飞出了一枚漆黑的玉牌,像一块完整的玉璧雕刻出来的一样,上面有北域魔君罗刹隐的专属花纹。
这是罗刹隐赐给蔡氏的魔器,让它带着这个隐藏在段府中,永远镇压段家的气运。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段家再也出不了横刀立马、敢拒魔族于长城之外的大功德者!
从某种意义上说,罗刹隐的计划是为釜底抽薪,为自己永远解决一个隐患。
只可惜,妖心难测,鸤鸠终究是一种太过贪婪的妖怪,为了吞吃段家的气运,为了窃取到段折锋的眼睛,它将段折锋的性命留了太久。
玉牌一出,庭院内立刻升起了另一股魔气。
再加上刚才元神喊出“罗刹隐”三个字。
天空重云之上,雷霆乍歇,黑暗深处仿佛睁开了另一双属于魔君的眼睛——那位真身远在北域的魔君,终于觉察到了这里!
战战兢兢在角落里装死的六尾妖狐刹那间大喜,六条尾巴都猛然膨胀、舒展了开来,向着漆黑玉牌直接跪倒:“容雩见过主人……啊,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君上责罚!”
漆黑玉牌无风而起,其中的法力疯狂运转,暂时形成了罗刹隐一道半透明的分身。
只见北域魔君高达数丈,生有六臂,头上如狮子般的鬃毛怒张,每一根须发的末尾都有一个冤魂在发出惨叫。
罗刹隐来了。
一对赤金色的眼睛里,首先映出了自己眼前的那道元神。
下一瞬间,他的瞳仁豁然收缩,目眦欲裂。
“——尊主!!”
第8章窃非命(8)
罗刹隐,魔界四位魔君之一,执掌北方魔域幽州已八百余年,指挥麾下数万万魔众向青州、兖州等地不断侵略,是为中土人族的心腹大患之一,可谓翻云覆雨、势焰熏天,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然而最近,他吃了一个说话稀奇古怪的人,之后就一直被一个怪梦所困扰。
罗刹隐梦到许多片段,据说是几千年后的事。
在那些片段里,总是有一个人的身影,他叫做段折锋,以凡身入魔。他孤身北上,一人一刀刺穿了北域魔族的大军,将一百零八魔将的傲骨打了个粉碎。
罗刹隐梦到那个片段:自己被段折锋击败,那一场战役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幽州当中一条冥河直接被劈碎成了沼泽,而他被段折锋从云端打落进大泽中,一只黑色的靴子踩在他还想挺身的胸膛上,让他动弹不得。
那个踩在他身上的入魔者,三千白发在血火之中纷飞,双目猩红如堕天修罗,脖颈上一枚龙印鲜红似血……明明是杀戮成狂、魔心示显的激昂时刻,可是偏偏他的眼神那么冷冽,简直就像神明在无动于衷地旁观着一切,甚至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
奇耻大辱!
那个被他吃掉的人来自什么鬼地方,凭什么能在一尺见方的幕布上看到这种场面?
罗刹隐从梦中清醒过来后暴跳如雷,大开杀戒,数日方歇。
后来,罗刹隐甚至连续地做起了梦。
他梦到自己战败后遵守约定,在段折锋手下足足十年,在那十年间,无数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
他梦到段折锋站在断生离恨大阵阵眼,俯瞰着黎国在战火中破灭,成千上万的妖魔齐齐涌入烽烟,听从他的一句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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