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休息结束后,童垚看到讲台上多了一盒彩色铅笔,他愣了一下,那是之前他奖励给王梅梅的。他朝王梅梅的座位上看去,王梅梅低着头在白纸上画画,她画一条条炭黑的弧形,像黑色的桥,也像黑色的彩虹。
……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什么乱七八糟的稿子都发过来了,逻辑乱七八糟错别字连篇的,你是不是不想写了?要是不想写就早点说,杂志社可不是养你这种作家的!我手底下还有其他人的书要管呢,你别什么垃圾稿件都发过来!”
编辑的话说得十分难听,邢舟道完歉后,拿起玻璃开始装窗户。
每一天家里的窗户不是卧室的碎了,就是客厅的碎了,他索性去镇上买了一堆玻璃堆在家里,被人砸碎了自己就重新装上。
一开始童垚还不知道玻璃被砸的事情,因为一般都是深更半夜被砸的,直到某一天清晨,一块石头飞进卧室把要早起的童垚惊醒后,童垚提议去报警。邢舟告诉他,这么一点小事就不用去报警了。
其实早在童垚提议之前他已经报过警了,但并没有什么用。警察问他有没有人受伤,他回答没有,警察又问他知道是谁砸的吗,他回答不知道。于是警察告诉他,既然没有人受伤,也不知道破坏者是什么人,那警察也没办法。
这次怎么会这样?他想不明白。
嘶……
一阵刺痛从右手手掌心处传来。
邢舟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掌被玻璃的棱角割了一条口子,鲜血沾到了玻璃上,也从手中滴落到了地上。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找医药箱。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不会是童垚,他自己有钥匙,就算是忘记了带钥匙,也只会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他开门。也不会是李荷佳,她要来吃饭的话,会提前说一声,或者直接在楼下的大门口等着,不会直接上楼来的。
会是谁呢?
邢舟顾不得包扎手上的伤口,返回客厅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肤色白里透红的姑娘,他微微蹙眉,眼前的姑娘有些眼熟,但他记不得对方是谁了,只是单纯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找谁?”见对方站在门外扭扭捏捏了半天也不说话,邢舟不由得蹙眉问道。
“是邢舟老师吧?”对方涨红了脸,声音低得让人以为她没说话。
邢舟点点头:“我是邢舟,但不是老师,你是哪位?”
“我是陈阿姨的女儿陈二丫啊?您不记得我了吗?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对方惊讶于他的反应,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邢舟顿时记起来了,就是那个介绍给童垚的相亲对象。
他点点头道:“记得了,是你。不过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那个童垚老师没在吗?”陈二丫说着朝客厅里探了探头。
邢舟有些反感,但碍于是房东的女儿,便答道:“他上课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对方又开始支吾起来。
看着对方扭捏作态,邢舟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烦躁。他还要去装被砸碎了的玻璃,要是让童垚回来看见窗户又被砸了,又该忧心了。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童垚不在,跟我说也是一样的。”邢舟耐着性子说道。
“哎,你手受伤了!”陈二丫惊呼一声,立刻就要去抓他的手。
邢舟侧身躲开道:“一点小伤不碍事,你还是说说你的事情。”
“噫?这样好吗?你的手在流血哎?”陈二丫盯着他的手,依旧不依不饶。
邢舟只觉得心烦,他就是怕被人发现,才一直把手藏在身后的,结果一不小心还是被发现了。
“我没事,你到底有什么事?”邢舟不耐烦的问道。
“我也没什么事……”对方见他突然生气,声音立刻小了半截道,“我看到……你和、和童老师的照片,那个是真的吗?”
邢舟盯着她的眼睛,神情冷漠,好一会儿才说道:“是真的,怎么了?”
“真的啊……没、没什么……”对方像是死心一般,踢踢踏踏跑下了楼。
邢舟心烦意乱地关上门,扯了纱布蛮横地把出血的手掌缠上,开始重新装窗户的玻璃。
他和童垚是什么关系关别人什么事?为什么非要来横插一脚多管闲事?
人类是不是都很闲,才会滋生出各种各样的好奇心?让童垚立刻辞职,两人立刻搬家会不会要好一点?或许确实应该立刻搬家。
邢舟的手劲很大,一会儿手掌心的纱布便沁出了鲜红的印记。
确实应该立刻搬家的,几天之后,邢舟为他没能当即做出的判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童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邢舟刚好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洗手吃饭,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豆腐丸子汤。”邢舟一边盛饭,一边说道。
童垚瞪着桌上的汤碗:“你今天去买菜了?”
他知道,现在的他们连买菜都有些费劲了。那些菜农都是镇上的人,大家也都认识溪山小学新来的童老师,知道童老师的好朋友是个作家。
可是自从照片的事情曝出来后,那些菜农开始不卖菜给他了,好几次他都空手而归。而邢舟买到菜,肯定是去了没人熟悉他们的地方。
邢舟道:“对啊,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