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女孩奇怪,不只是因为她一派像大人的作风,还因为乌雪蒿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他好几次都察觉到了她在观察自己,但目光碰上的时候,乌雪蒿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又低头玩自己的手机了。
他想一定是自己多心了,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多管闲事,所以他越发关注乌雪蒿了,所以才会有这种不自然的感觉。
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后,他急匆匆推上车准备回家。傍晚的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随时要落暴雨的样子,他没有带伞,得飞速赶回去才行。
然而刚蹬上车骑出学校两百米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把装着外套的袋子忘在教室里了,没办法,要是邢舟知道自己又丢三落四的肯定又要念叨上两句,他只能返回学校。
风呼啦呼啦吹在身上,让人生出几分凉意,童垚不由得庆幸自己回来拿外套是一个明智之举。
还没走到校门的时候,他远远看见李荷佳狂踩着自行车出来了。
“童老师都要下雨了,你还回来做什么?”李荷佳冲他奇怪地问道。
“我忘记拿外套了。”童垚笑道,“怎么你今天又挨主任的批评了?”
李荷佳佯怒:“你说什么呢!我今天是因为给学生们批改作业才晚了的,谁会成天挨批评啊!你还能不能说句好话了?”
“开玩笑开玩笑!”童垚嘿嘿一笑。
两人说话间,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出了校门。
那是乌雪蒿家的专车,专门来学校接她回家的。
李荷佳摇摇头道:“哎哟,每次都搞这么大的阵仗,真是奇怪了,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想的。这样教育孩子是真没问题吗?童老师你觉得呢?”
童垚耸耸肩:“你说的,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哈哈哈!你还真是……”
“行了不说了,我先进去了,你骑车注意安全!”童垚指了指阴沉沉的天空。
“知道了,明天见了。”李荷佳了然地朝他摆摆手,骑车走了。
把车停在花坛边上的时候,童垚下意识地朝花坛深处的灌木丛里看了看。
还好,没有什么猫的尸体。
他想自己真是太多虑了,怎么总是担心会在花坛里看见猫的尸体呢?
摇摇头,他朝教室走去。教室门还没有锁,打扫卫生的阿姨正在认真地打扫走廊。
见他过来,对方便热情地打招呼。童垚跟对方打完招呼后,径直走进教室,看到自己装衣裳的袋子好端端地放在讲台的桌子上。
那是一个黑色的手提袋,童垚伸手将袋子拎起来,感觉袋子意外的沉重。他朝里看了看,确实只是自己的外套啊,怎么会这么沉。
他有些疑惑,边走出教室便往袋子里面掏衣裳。
湿润的触感,硬块的触感,湿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童垚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全红了,手中还握着一个湿乎乎的黑乎乎的红呼呼的东西。
他愣怔地看着手中的东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
清洁阿姨看着他血红的手,吃惊地问道:“童老师您的手受伤了?”
他反应过来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一颗猫的头颅。那是一只小猫的头颅,被人砍下来了,一双沾满血污的双眼睁得圆圆的。
童垚叫不出声,手中的猫头掉在了光洁的走廊上,清洁阿姨也看清了那是一颗猫头便惨叫一声去找保安。
童垚愣在原地,只觉得心口骤缩,双手也颤抖起来。
邢舟赶到学校的时候,童垚正垂头听保安和清洁阿姨说着什么,两个保安和清洁阿姨看上去像是在安慰他。
那个装着童垚外套的黑色手提袋中,装了三颗猫的头颅,三只猫的前爪,以及一只后腿和一副没了头和四肢的躯干。童垚的外套早被污血给弄脏了,湿乎乎的放在袋子里。
他把沾血的手洗了又洗,但总觉得还有血腥味。
邢舟上前跟两个保安和清洁阿姨说了什么,便拉着童垚离开了学校。
邢舟是搭便车来的,此刻他骑着童垚的自行车,童垚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言不发。
一回到家,童垚便冲进卫生间洗澡,哗啦啦的水流似乎冲不掉他身上的血腥味。半个小时后,邢舟冲进去把人给拉出来了。
“再洗就脱皮了。”邢舟用一块浴巾把人包严实了推到沙发上坐下。
童垚脸色惨白,即使是刚刚冲了一个热水澡,脸色也依旧没恢复正常。
邢舟叹了口气,也坐到了沙发上,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后背,轻声安慰道:“被吓到了?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他感觉到怀中人还在颤抖,心也跟着焦虑起来。
童垚怕血,最严重的时候,体检抽血都会晕厥。有人竟然往他的外套里藏血淋淋的猫的尸体,这太过分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恶作剧了。
这么做的人,他大概能猜到是谁,要去找那个人算账吗?可是……
邢舟在心里摇了摇头,他没办法拎根棍子去找那人报仇。
童垚在他的怀里又窝了半个多小时,状态才算轻松一些,虽然脸色依旧煞白,但身体总算不抖了。
他僵硬着扯出一个自嘲的笑:“老邢你不知道,太恐怖了,我拿着那个猫头,全是血……”
邢舟握紧他的手道:“嗯,太恐怖了,要不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