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相悦嘴角抽了抽,擒了海镜的手腕便向旁一摔。下一瞬,只听林间“砰”的一响,随即传来海镜一声惨叫,四周树叶被震得哗哗飘落,洒了他一身。
林中倏然安静,过了片刻,只见风相悦拖着海镜自其中走出,将山上碎叶踏得沙沙作响。海镜像孩子般乖乖跟在他身后,只时不时做做鬼脸,再不敢造次。
下午的比试转瞬而过,待到夜晚,本已是夜深人静之时,青凤门所住院落一隅却隐隐有低语传出,仔细一看,原是青凤门主的住所仍亮着灯火。那间屋子坐落于院内最深处,外侧以一圈竹林围绕,在房前围出一块小小空地,因而与其他屋子相隔较远。
而此刻,外侧竹林中有一人正悄然向前移动。近看可见那人一袭藕荷色长衫,腰带上以金纹镶绣着五条金凤,俊丽的脸上满是倔强,竟是秋初晴夜半至此。
他一面向内走着,一面咬着嘴唇在心中默念:“墨茶青那混账,居然瞧不起我堂堂青凤门大弟子,今夜我就把这假门主的阴谋全挖出来,让他看看我的厉害!”
想着想着,他不觉开始想象墨茶青此后对自己刮目相看,充满崇敬的模样,面上忍不住绽开一个笑容,将凤盈花的嘱咐抛之脑后。他“刷”的一撩衣摆,猫着身子加快脚步窜出竹林,沿着房屋投下的阴影蹑手蹑脚来到墙角,蹲在窗户下。
那窗扇虽是紧紧关闭,内中谈话声仍能听个七七八八。秋初晴仰着头,仔细一听,便听那假青凤门主用雌雄莫辩的语声道:“这次幻龙帮的事情完全没有按照我们的预计发展,若是不多加注意,恐生变故啊。”
继而,一个细长阴沉的声音慢悠悠道:“无妨,即便我们没有夺得幻龙帮实权,现在幻龙帮也已元气大伤,不足为惧。现在只要利用好君临越这枚棋子,便能省了我们许多事情。”
这声音是……邢无双?……秋初晴微微蹙眉,向墙壁更贴近些许,便听玄默大师苍老的语声也传了出来,“不错,君临越自以为能够控制八大门派,却不知我们只是借他的手,将八大门派的力量逐一消减罢了。”
邢无双长长“嗯”了一声,又道:“现今青凤门、天法寺已被你二人掌控,幻龙帮已不是我等对手,陶忘仙对君临越唯命是从,因而苍梧楼和瑶剑派早已成为我们的棋子,雪莲阁内也派了洛清清前去,余下的只有初静观与闭月宫了……”
假青凤门主担忧道:“是啊,断鸿道长与月姝烟都不是省油的灯,余下这两派都不好对付呢。”
房内寂静一阵,玄默大师轻笑道:“这有何难,无论什么人内心都必有其弱点,只要能够将其找出,任何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这笑声满含自信,邢无双也不觉笑了,“哦?看来你已经有办法了?”
屋内一瞬只余耳语之声,秋初晴顿时再无法听清。他不禁将全副注意力集中于听觉,却不防身后一道罡风袭来,一阵刺痛感蓦然涌上。
千钧一发之时,秋初晴本能地就地一滚,躲开了攻击,背部虽被利刃划出一道长长伤口,却并未致命。鲜血将藕荷色衣衫渐渐染红,秋初晴半跪在地,咬牙瞧着眼前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不觉心下一沉。
那男子眯着一双狐狸眼,拿着手中染血的匕首翻着看了看,竟随手将它向后一扔,“我就说匕首没有我的铁锏好用嘛,连一只小老鼠都杀不了。”
说着,他以左手按住右肩,抬起右臂活动着筋骨,舔着嘴角笑了笑,“喂喂,你们都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秋初晴闻言,惊得一个激灵跳起,却因伤口过痛,又软软瘫坐在地。这时,只听四下道道脚步声响起,有轻有重,有急有缓。不稍片刻,假青凤门主、玄默大师和邢无双都出现在了眼前。
“你们……你们这些……”秋初晴咬着牙根,话还未说完,便被那假青凤门主抢了话头:“乌思玄,你连这么一只老鼠都解决不了么?为何还将我们唤出?”
乌思玄扬起一根手指挠着鬓角,“啧,这你都感觉不到?难怪做不了魔君之一……混进来的老鼠可不止这一只,不过到现在他们还不肯现身,定力还真是不错。”
说罢,他五指一扬,几枚暗标打进竹林。但闻“叮叮”几声响,林间霍然响起破空之音,一根削尖的竹筒恍若箭矢般飞出,直向乌思玄面门刺去!
下一刻,“啪”的一声回荡空地,只见乌思玄铁锏不知何时出了手,正正打在竹筒之上。那竹筒刹那现出几道裂痕,不稍一瞬便四分五裂。细小碎片稀稀落落洒下,乌思玄正轻扬嘴角,却不防其中竟猝然暴出一股粉尘,在夜风中四散开来,立即让众人视线变得模糊。
邢无双折扇打开两折,轻轻掩住口鼻,不满地“呿”了一声,低低道:“真够难缠的,我可没空在这里与你们磨蹭。”
话音未落,他便脚步一纵,向身后围墙跃去。不料烟雾中突地窜出一根丝线,在他衣袖上缠绕几圈,倏然收紧。
邢无双神色一凛,身子堪堪停在围墙之上,便见那银丝向下牵去,另一端连于一个红衣女子袖中,而那红衣女子正是“银丝仙子”游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