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茶青神色肃然,“是!”
断心道人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那这样,若是你能与老朽对下一掌,老朽就与你回去,如何?”
墨茶青挑了挑眉,满面怀疑,“此言当真?”
“那是,老朽从不食言!何况在你这样的小辈面前,怎能为老不尊,信口开河!”
墨茶青撇撇嘴,心道你已是为老不尊的典范了,只是不敢贸然出言。他将双手在身前一扬,做好接招之势,断心道人知他已同意自己所言,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眉弯眼笑准备出掌。
但他右手抬起之时,面上笑容便倏然消失。只见他右臂垂下的衣袖忽如风帆般鼓胀,内力激荡得衣袖沙沙作响,几欲碎裂,左手袖口却是平垂无异,足见他已将所有劲力皆灌注于右臂,这一掌一旦击出,便是势如雷霆,不可阻挡。
墨茶青见状,额上不觉渗出滴滴冷汗。他目不转睛盯着断心道人右掌,也将内力注于右臂,经脉一条条微微凸起。一时间,四下空气似乎也为二人的僵持所固,寂静得连落叶坠地的声响都如放大了几倍般刺耳。
下一瞬,两道狂风般相撞的内劲却将沉静打破,一时阴云四散,木叶摇摆,罡风大作。林间憩息的飞鸟也不禁喳喳而起,扑翅飞向湛蓝天际,渐渐消失于云端。
而断心道人与墨茶青的道袍竟也被爆发的劲力撕开数条裂口,随着劲风向身后猎猎飞扬。二人相对的掌间,内力仍如波涛般溢出,全无消停之意。
良久,只听墨茶青一声低呼,终是因内力不敌被推出几尺,趔趄倒地,捂着心口大口喘息。断心道人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自胸前按下,调了调内息,神色才重归平稳,“而立之年能有如此修为,初静观看来确是后继有人,前途无量,老朽真是可以将其放放心心交予你手上了。”
墨茶青以手撑地,艰难爬起,颤颤巍巍来到断心道人身前,身子一软,又差点跌倒。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站直身躯,冲断心道人恭敬一揖,“师伯过誉了,茶青修为尚浅,远不及您,还望您能回观,与师父一同主持观内大局。”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断心道人幽幽一叹,摸了摸墨茶青头顶,“罢了,你已做到这地步,若是老朽再推辞,岂不是太过无情,老朽就同你回去吧。”
墨茶青登时面露喜色,胸口却是一阵绞痛,令他不由自主蜷住身体。断心道人面带愧色,忙将墨茶青扶至树角,“适才是老朽出手太重,真是罪过罪过,你在此好好歇息,千万别乱动。”
说罢,他双手按于墨茶青背心,渡了些真气予他,墨茶青面色才缓和些许,喘息也不似方才那般沉重。
正此时,前方林间突然沙沙一响,惊得墨茶青抬首望去,却见那茂密树林被从两侧分开,一道瘦削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来者眉如墨画,双瞳剪水,着一袭藕荷色长衫,腰间围一条绣了飞凤的腰带,背后挂一柄吊着璎珞的凤嘴长刀,正是秋初晴去而复返。墨茶青不觉惊奇,却又使不出力量,只得轻声道:“你不是同海镜往宫殿去了么?怎么回来了?”
秋初晴不甘不愿轻哼一声,信步来到墨茶青面前,“海镜说你与那老道人都是一根筋直肠子,不知会打成什么样,故而让我来看看,没想到你们还真弄得如此狼狈。”
说着,他蹲下身取出一个白净瓷瓶,从中倒了两粒药丸,递至二人眼前,“这是临行前上官姑娘给我的治愈内伤之药,快服下吧。”
墨茶青已虚弱得无法言语,当即服下药丸,闭目静养。断心道人未有内伤,却笑嘻嘻接过药丸塞入嘴中,又皱着脸吐了吐舌头,“这什么玩意儿,一点儿也不好吃!”
秋初晴嘴角不禁一抽,“……俗话说良药苦口,药丸怎会有好吃的?”
“那是,老朽真是糊涂了,哈哈哈!”断心道人一面说一面仰头大笑。秋初晴只觉无奈万分,便起身道:“既然你们二位无事,我就去找海镜了,你们待身体恢复再赶来吧。”
断心道人笑嘻嘻点头,“好说好说,老朽会照顾茶青的,你放心去吧!”
秋初晴“嗯”了一声,却不料方一转身,一道身影便似落叶般飘至眼前,阻了去路,一个慢悠悠的语声亦在空气中回荡开来,“想去哪儿?你们已经无处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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