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桌边男子,二人动作一瞬拘谨,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岛主,乌思玄已将风相悦引向凌仙峰,海镜也不出所料跟了去,诛心剑很快便能到手了。”
桌边男子长长“嗯”了一声,“若是能借海镜之手取了诛心剑,打开地宫大门,此后我便把他交给你们,随意处置。”
付襄咬了咬牙,面上露出阴毒笑容。邢无双却并不乐观,“在开启地宫后能否擒住海镜尚且不论,目前穆向天于我们来说也是极为危险的敌人。此前我们本打算将君临越之死嫁祸于海镜身上,却不想他半路杀出,扰了我们所有计划,这个王爷行事诡密,可得多加小心。”
闻言,男子沉默须臾,才轻轻一笑,“但如今穆向天已将他所知的一切告诉了海镜,且他也不会抛下那小皇帝去往朱莲岛,再对付他已无必要。只要将海镜解决,便能毁了他精心设计的棋局,令他再无法翻身。所以你不必多想其他,只要专心对付幽冥谷的人便可以了。”
邢无双听他言之有理,只得应下。他顿了顿,眼中光泽幽幽闪烁,“……岛主,她……紫铃现在如何了?”
男子笑了笑,“放心,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等你将她接走呢。”
邢无双时常挂着假笑的脸上终于有了会心笑容,急切上前一步,“这么说,只要上了朱莲岛,我便能见到她,能将她带走了?”
“是啊,待到那时,我会让你们从这件事中解脱的。”男人说着,摩挲玉佩的手指一停,语声轻不可闻,“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邢无双并未听清他最后一句话,仍沉浸于能够与紫铃再会的幻想中,面上狡猾之色尽褪,只余一片痴情无悔。
然而现在的他却并未意识到,这份痴情引他所去的,并非温馨美满的未来,而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从入月峰至凌仙峰若是快马加鞭,只需五日五夜,乌思玄与风相悦便是以这样的速度赶到凌仙峰脚下。而后,二人花了半日登上山巅,来到凌仙峰魔教门前。
凌仙峰魔教建于乱石峭壁间,隐在一处山崖后,最外乃是两道巨大石门。那石门之上对刻两只墨麒麟,却因经久失修而显得色泽黯淡。石门两侧乱蓬蓬堆叠着滕蔓杂草,显是许久未有人打理了。
看见这大门的一刻,风相悦便不觉疑惑,凌仙峰魔教曾经名动一时,叱咤风云,大门却怎会如此破败不堪?
正思索间,乌思玄一拍崖边机簧,石门轰然一响,缓缓开启。
然后其后所现的仍是一条蜿蜒道路,两侧荆棘满布,阴气沉沉。乌思玄引了风相悦入内,便沿道路向上走去,“这里是魔教用来对付敌人的第一关卡,方便设伏,极其难攻。”
风相悦一面打量四周,一面淡淡“嗯”了一声,似乎不愿再多说一字。
随着二人脚步移动,身侧渐渐弥漫了一层薄雾,朦胧之中,交错的树影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般张牙舞爪。周围气温愈发寒冷,天空亦被厚厚云层遮挡,沉沉压在头顶,仿若一块巨石压于心头。四下悲风飒飒,冷雾飘飘,说不出的压抑悲凉,道不尽的凄迷冷寂。
渐渐的,雾气之中现出一座建筑轮廓,待风相悦走近,才发现是座巨殿。那宫殿墙壁皆以黑玉砌成,暗光莹莹,直入云巅,宏伟气派。风相悦这才觉出些许当年魔教风范,推了那嵌着黄金兽首的大门,与乌思玄一同进入。
然而方一进门,内里的景象却让他大为吃惊。那门后乃是个圆形大厅,四周又开了八重门户,圆形拱顶高悬头上,其上似是绘着图案,却因为久未修善而色彩模糊,看不清所绘为何。
而这宽阔厅中,遍地堆着白骨,有的手脚已断,有的头颅被折。其间夹杂着不少锈迹斑斑的武器与物品残片,地面血迹早已干涸凝固,可见此处定然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激战。
瞧着眼前这般光景,饶是风相悦也不觉颦眉不语,只觉自己宛如置身于一片荒郊野坟中,那圆形穹顶犹如天空高高在上,门外冷风时不时擦过身侧,阴气缭绕。
乌思玄手腕一扬,燃了一根火折子,打量着脚边,啧啧摇首,“这些都是当初同来剿灭凌仙峰魔教的正派人士,结果全部在此丢了性命,真是惨烈。”
风相悦一瞥乌思玄,“看现在这模样,魔教中人也未得善果吧。”
“是啊,魔教中人也被杀得七零八落,仅余一人生还,那个人便是魔教教主,也就是海镜的父亲。”乌思玄说着,将目光投向风相悦,似是期待着对方露出惊讶之色。
但风相悦只是微微一顿,便冷淡道:“此前你说要来凌仙峰魔教时,我早已将各种可能都想过,并不会因此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