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三柄刀刃方触到海镜衣襟,便霍然顿住,不再前行。循着锁链望去,就见凌沐笙直刃刀正直直打上一根锁链,白渡风手中暗标与花逢君的铁核桃也皆已出手,分别点上另外两根铁链。
下一刻,只听“当”一声响,凌沐笙直刃刀一转,裹了锁链借势一甩,便将那握着刀柄的弟子拉得站立不稳,一个狗啃泥扑倒在地。而另两根锁链则被暗标与铁核桃一震,“锵锵”两声断为两半,弯刀飞旋着钉入地面,尾部震颤不已。
四下花草被压得歪歪倒倒,费源光不觉心痛道:“哎,你们下手轻点儿,这些花儿多可惜啊。”
凌沐笙将直刃刀往肩头一搭,嘴角嚣张地勾起,“那真是对不住了,谁让这些花花草草不长眼,今天正巧撞在小爷手里!”
听凌沐笙出言讥讽,陶忘仙圆圆的眼睛已瞪得犹如碗口。但他料想身后弟子均不是眼前几人对手,自己与练行川联手也未必能胜过这几人,便道:“练阁主稍安勿躁,我们和各位掌柜手中还有海渊借钱时立下的字据,若是他们不肯认账,只需请盟主与各派掌门来定夺即可。”
海镜早就料到他们会去请救兵,耸耸肩向大门一抬手,“那各位就请便吧,慢走不送。”
陶忘仙冷哼一声,递给练行川一个眼神。二人一甩袖便向门外走去,方才落败的弟子们也咕噜爬起,随他们离开。
然而他们方要迈出门槛,便一同怔住,表情像是见了世间最惊奇的事情一般,张大嘴连连后退,回到院中。
而下一刻迈入门内的人,也足以让众人惊讶。海镜抬眼望去,神色霎时染满喜悦,只因眼前出现的,竟是白衣如雪的风相悦。
此时风相悦身后,右侧站着熊石罡,左侧立着珈兰与旋光。熊石罡依然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夹袄,腰上挂了个铁算盘。珈兰和旋光手中皆捧着个长宽一尺的匣子,匣外还挂着一把精铁小锁。
风相悦扫一眼院中人群,冷冷道:“我只不过离开半个来月,不想海澜庄竟变得如此热闹了。”
海镜笑着应道:“是啊,只可惜海澜庄已穷得揭不开锅,实在没有茶水招待这些朋友了。”
风相悦轻轻一笑,“哼,我看这些人倒不像是为了讨你那几杯茶来的。”
陶忘仙与练行川此前被风相悦打败过,见到他都绷紧了全身神经,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那些钱庄掌柜们却不知风相悦身份,方才那招风耳男子立即喝道:“不错!几杯破茶我们还不放在眼里,我们此来只是为了让海庄主履行承诺,将债务还清!”
风相悦瞥他们一眼,冲熊石罡扬了扬下颚。熊石罡自夹袄内侧口袋中掏出两把小钥匙,开了旋光与珈兰手中匣子。
匣盖一揭,一叠叠银票便霍然入眼,看得四下人群皆是瞠目结舌。旋光取出自己盒中的银票,冲着众人甩了甩,将夹在中间的银票都一一显露,“看清楚!大爷拿来的可不是滥竽充数的白纸!”
海镜听得失笑,想旋光一直不学无术,现在竟会用起成语,必定是跟着珈兰所学。
熊石罡则掏出一个账本,粗声粗气道:“宝山钱庄三百两,万里钱庄五百两,百玥钱庄四百两……”
他一连说了二十来个钱庄名字,又说出了所欠苍梧楼与雪莲阁的数目。最后,他将账本一合,“现在所有钱都在这两个匣中,只要将此前海澜庄欠债的字据交给我们,这些银票就是你们的!”
说罢,他收了账本,在众人面前一一走过。那些掌柜见他熊高马大,凶神恶煞,也不敢造次,纷纷将字据交出。练行川和陶忘仙见事已至此,再胡搅蛮缠只会贻人口实,也只得掏出字据塞入熊石罡手中。
风相悦将字据审了一遍,确认是真,并核对了账目后便收入袖中,示意旋光交钱。旋光拿了珈兰手里匣子,同自己的一起扔在众人面前,像是扔下的只是垃圾一般,“拿好钱就赶快滚,别污了大爷的眼睛!下次若是再做这种勾当,爷爷们决不轻饶!”
那些掌柜盯着银票,看得直咽口水,却因为陶忘仙与练行川未有行动,也不敢去拿。
练行川冷笑一声,望向海镜的眼中满是鄙夷,“海镜,想不到你有如此魅力,能让幽冥谷主为你偿还债务,你们之间的关系倒真值得玩味。”
海镜不在意地笑了笑,“练阁主,现在债务已还清,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怎么还要像长舌妇一般多嘴多话?这样自取其辱可不好啊,我都替你们难堪了。”
练行川咬着牙根,一张脸涨得通红。陶忘仙见大势已去,便拍拍他的肩头,下令弟子们拿了银票,鱼贯而出。
他们一走,珈兰便愤愤不已,“谷主!这群人真是好不知耻!打着要债的旗号,却存着将我们斩尽杀绝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