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很喜欢这样的人。
太子大病一场,灯光下看起来却不显十分虚弱,只有一点点娇惯的贵气才能让人觉得他大概是只弱鸡。比起他爹,太子的长相要讨人喜欢得多。这是一个比皇帝更有亲和力的人。
诸臣上寿,齐贺太子痊愈。太子举杯,哽咽着说:“数月以来,诸位辛苦,一切都在孤的心里。”
东宫诸人想起当初的惊魂,也是一脸的后怕,跟着抽噎:“万幸太子有天地庇佑。”
在这个朝廷上有一件好处,别人家朝廷过份夸太子,会引起父子猜疑,这家朝皇帝只有一个儿子,怎么夸都行。
这一场宴,夸的人可以放心的夸,听的人也不需要惶恐,真是舒服极了。期间,太子与太子妃亲自离席,给各人劝酒道谢,将整个气氛带到了高潮。程素素也颇觉开心,东宫好好的,她全家的危险就降低了很多。
太子妃张氏与她打照面的时候,也是愣一下。程素素的年纪,是这殿里最小的,太子妃原想好了,以耳闻过的程素素的表现来判断,程素素可能会十分从容,自己就要多与她说两句话。若是她有点紧张,自己要好好安抚。
不想却看到一张喜悦的笑脸,发自内心的喜欢,没有诚惶诚恐,没有兴奋激动紧张,也不是从容,只是喜欢。看得太子妃也开心了起来,自从做了太子妃,就很少看到命妇们有这样的表情了。
“这么开心?”张氏笑着问。
“看到大家都好好的,当然开心。”程素素也笑着回答。
都生出一股亲近的感觉来。
到宴散时,各人都领了东宫的赏赐,男子是锦袍、笔墨等物,女子是锦缎一类。一场宴,程素素认识了不少命妇女眷,也记住了东宫许多属官的脸,与名字一一对号入座。
然而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比如富平侯夫人的态度,比如太子妃的态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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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坐到车上,谢麟也钻了进来,他身上的酒气不太重,程素素还是取了漱口水给他:“快,漱口。”又翻出鸡舌香让他含着。
谢麟一面擦脸,一面含糊地道:“怎么样?”
“没能跟大哥说上话。”
谢麟手一顿:“唔,他看到富平侯夫人与你们在一起,就没去打扰。”
就等这一句呢!程素素道:“富平侯夫人今天好热情,我自打入京,就没见过她,今天一见就这样,总觉得有点儿不太对。还有太子妃,也很亲切,可总觉得她们待我比对旁人更好一些。我是不讨人厌吧,可也没有这么人见人爱到这样呐!”
“噗——”谢麟差点把鸡舌香给吐出来。
“干嘛?难道不是吗?难道你很喜欢我呀?”卧槽,程素素整个人都傻了,尼玛和谢先生太熟了,居然开起这种玩笑来了!赶紧补救,“不说这个,快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谢麟一双魔爪盘到她的头上,一通乱揉。程素素原本尴尬着,这一下尴尬也飞了,改生气了:“别挠了!回家下车要当疯婆子被打出来了!!!”
“嗯,泥苏一苏嘛!”
“你舌头都大了!一定醉了!”程素素抱着脑袋说,“什么都不清楚了,我什么时候自己梳过头啊?不会!”
“笨!”这个字谢麟倒说得特别清楚。
“难道你会呀?”
谢麟呆呆地眨眨眼睛,伸手撩开车帘:“小青姐,来给娘子梳头!”说完,贱兮兮地对程素素道,“我干嘛要自己会?”
妈的!好贱!难道我用自己会吗?程素素老羞成怒,很想打他。
小青却十分听话地从车辕上转回了车厢里,从小柜子里取出梳子镜子,将烛芯剪一剪亮,麻利地给程素素梳起头来。谢麟倚着车壁,看她们梳头,还在慢悠悠地说:“不急,梳不好不下车。”
程素素斜了他一眼:“酒醒了?”
“没醉。”
“刚才舌头都大了。”
“含着东西。”
“现在没含吗?”
谢麟得意地笑道:“又不难,说两句话就知道怎么含着东西吐字清晰了。”
死学霸!
程素素气呼呼地别过脸去。
回到谢府的时候,两人又是一副模范夫妻的样子了。谢麟先下车,亲自把程素素给扶了出来。程素素也一脸的贤良温婉,微低着头。两个人要多假有多假,偏还有谢府的仆妇们大吹法螺:“真是恩爱般配呀!”
“恩爱般配”二人组回来,先向长辈汇报,再回自己房里时,就都露出了真面目。
程素素一点停顿也不打地进了东厢,颇有气势地道:“谢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呢。”
谢先生一副“我忘了”的无赖样子:“回答哪个问题呀?”
程素素眨眨眼,然后,退了一步,再然后,开始卷袖子。
“太子刚病,张少安找到我。我只是告诉他,齐王看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只有喜怒,没有恩仇。喜欢的就要,不会管别人的目光,不喜的就扔,也不会管别人的死活。既不会仇视,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蝼蚁不值得记仇,有仇抬手就报了。也不会记恩,他是先帝之子,今上之弟,何事不可自取?谁能给他恩情?”
程素素倒吸一口凉气:“谢先生,你这是要搞事情呀。”
这是掐断了太子妃一脉万不得已之时对齐王府“市恩”的念头!
“小姐姐,怕不怕?”
!程素素一昂头:“我怕过谁?”
“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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