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攻打杭州之时的艰辛,才让方七佛看到了这座城的价值,看到了这座城的防御,更看到了苏牧的价值!
虽然这些图纸上都标注了司马参军刘维民和锦鲤营都虞侯苏牧的名字,但方七佛心里很清楚,这些创意应该,也只能来自于苏牧,至于那个什么刘维民的名字,大抵也只是用来分功的。
这几天他已经将图纸分发下去,让人照着图纸修筑城防工事,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后悔当初就该放那些匠师一条生路。
因为没有这些匠师的参考意见,他只能自己琢磨改良,这些天几乎是不眠不休,银丝都快爬满了鬓角。
可眼下正是杭州存亡之际,他又岂能安心入睡。
正思考着图纸上一处关于女墙的小改动,探子却急忙忙进来告急了。
“报军师!南大营巡视营的弟兄昨夜死伤数十人,果不出军师所料,有大约七人死不见尸!”
“才七个?”方七佛眉头微微皱起,而后朝那探子挥了挥手:“再探!”
许是因为探子带来的消息,方七佛再也无法关注图纸,将笔重重搁下,揉着发酸的眉头,吐出一口浊气来,陷入了思考之中。
只有千日当贼,没有千日防贼,大光明教的人想要刺杀方腊,方七佛何尝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他能够看到苏牧的价值和关键作用,大光明教的人没道理看不到,他之所以没有急着杀苏牧,除了时机不对,何尝不是为了将苏牧当成诱饵?
苏牧何时皆可杀,但必须要在关键的时刻杀,比如朝廷大军发动攻击之前,如此才能够让弟兄们积累足够的怨气和愤怒,到那时候再杀苏牧,必定能够将军心士气振奋起来!
而在此之前,正好让苏牧做这个诱饵,将潜伏在杭州城中的大光明教老鼠,全都吸引出来!
大光明教的这些潜伏者一个个都是顶尖好手,但也绝不蛮干,否则也不可能活那么久。
他们必定会趁机潜入,而在全城戒严的状态下,只有军士才能够靠近天牢,或者说,只有邓元觉麾下的红巾军才能够接近天牢!
那么毫无疑问,找几套衣甲,扮作红巾军的巡逻军士,绝对是潜入的最好法子。
但圣公军几个大营的精锐泾渭分明,如赤眉营的黑甲军便全身黑甲,红巾军和五行旗军都有着不同的装备,想要获取这些特色衣甲,靠偷是不太可能的。
如果只拔衣服,无论是扒活人还是死人的衣服,都会很容易引人关注。
那么大光明教这些人便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与红巾军的巡逻队发生冲突,让一些军士死不见尸,这样才不会暴露意图。
当探子将情报送回来,方七佛不由一阵激动,因为这情报证实了他的猜想,大光明教的人果然要用这种法子!
不过七个人实在太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还有其他地方的巡逻队会遭遇伏击,而死不见尸的案例也会越多,从这些案例之中,他就能够确定,混进来救苏牧的,到底有多少人手!
这也是方七佛为何一直注重情报,将斥候和探子当成最珍贵的兵种来培养的原因。
因为情报就是他的眼睛耳朵,如果眼睛瞎了耳朵聋了,还怎么跟敌人战斗?
而且他是个善于策略谋划的军师,从情报之中,他往往能够看到别人无法看到的一些东西,或者率先洞察先机,抢占先手优势!
比如这一次,他透过这些情报,即可确定前来救苏牧的这些高手的大致人数,从而提前布好陷阱,就等着大鱼上钩!
他本是算无遗漏的大军师,带领着圣公军由南打到北,占据半壁大南方,可以说今日永乐朝的脊柱,便是他一手立起来的!
可自从攻打杭州之后,他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苦涩滋味,他的计划一次次因为这个叫苏牧的小男人而搁浅。
他一直以为苏牧跟他是同一种人,直到最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若论智谋韬略,他比苏牧更胜一筹,论驳杂百家的学识,苏牧又比他拥有更多的奇思妙想。
可他们之间却有着一道永远越不过去的沟壑,那便是苏牧比他看得更远,也看得更宽!
可以学到的,叫知识,如何都学不来的,叫天赋。
知识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赶超,但天赋与生俱来,是没办法去比较的。
方七佛是个果决之人,既然无法赶超,那便只能放下所有的敬意,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