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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阿羡斜躺在床上,被单被他揉得不成模样,汗水打湿了额头上的一绺碎发,他气喘吁吁地圆睁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梅隐看。
“我、不是、我、只是……做梦……”阿羡瞬间红着脸变成了结巴。
“哦?”梅隐颇有意味的挑眉。
阿羡急出了哭腔:“真的只是做梦,我没有在胡思乱想,我不是淫荡的公驴子……”
只见他话还没说完,梅隐那张格外俊俏的脸就突然放大,她的唇盖在他的嘴巴上,覆得丝毫不差。
“唔……”还想说的话被迫咽进了肚子里。
梅隐把他的双手禁锢在枕头上,另一只手从腰间的缝隙伸进去,毫不客气地挑开本就松松垮垮的衣领。瞬间胸口大片白皙的肌肤就暴露在了空气中,两颗红色的樱桃被梅隐的指尖揉捻把玩着。
“啊哈……”阿羡紧了紧眉头,难耐地扭起身子。
他没想到这次梅隐如此直接,而且没有半道上停下来,似乎真的是想做到底。他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欣喜,不同于伺候那些毫无感情的客人,他是真想伺候梅隐的。无论她怎么对他,他都是喜欢的。所以对梅隐的触碰,阿羡都十分顺从地放松身子任她动作了。
他胯下那物件被梅隐隔着裤子揉了半晌,梅隐一边亲他,一边用手搓揉那物件。可是阿羡的那里半天没有反应,任凭怎么逗弄也硬不起来。
“唔啊……”阿羡一时间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身体热热的,只是下半身仍然反应缺缺。
良久,阿羡忽然挣脱了她的手,呼吸有些急促地说:“你有药吗,越浓越好。”
梅隐望着身下的人,片刻间顿住了。
“什么药?”
他身上衣衫不整地坐起来,头发也被扳得散乱,糊涂地垂在肩上,看起来我见犹怜。
“就是……那种药。”阿羡有些难为情。
梅隐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没有。”
她手里什么毒药,迷药,哑药都有,唯独——没有春药。
也料到会是这样,阿羡跪起来主动去解梅隐的腰带。他手法娴熟,不一会便把梅隐的下裳给脱了。
梅隐见他主动把自己衣服给脱了,不知阿羡要做什么。
“我用嘴伺候你吧。”
“阿羡……”梅隐忽然有些愣住了。
阿羡倏然抬头朝她温柔一笑:“交给我吧,这样也很舒服的。”
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时需要多大的勇气。他生怕梅隐会拒绝,会嫌弃他,可是他又太想抓住这个机会。他尽力挤出笑容,不想让梅隐看到他笑容底下的难堪和惶恐。
梅隐见他仰面躺下,把她的双脚抱在胸口,抬了抬下颚,嘴巴就够上了梅隐的幽穴。,他闭上眼睛伺候着梅隐幽穴,灵巧的舌头在已经湿润的幽穴里来回穿梭,准确地舔舐着每一个敏感的部位。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每一下都恰到好处,绵密的酥麻感一波一波地似海浪般涌上。
梅隐难耐地紧了紧眉头,靠在床头的脊背不自觉地绷直了,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加快,梅隐的呼吸也愈发沉重起来。
这一刻,阿羡在梅隐的身下律动着灵舌,绷直了身体,似乎使出浑身的解数在讨好她。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卖力和讨好之意,这恰好对梅隐很受用,她喜欢乖一点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她不介意把阿羡长久地带在身边。
梅隐感受着阿羡在她身下温柔细致的服务,边考量着和阿羡的关系。她已考量归隐之事许久,倒是有意回到正常女人的生活。只是今天过后,她梅隐破了不近男色的戒律,武功不如从前了。她的那些仇家,恐怕一个个都要找上门来向她酬人命债。
事到如今,只有先铤而走险了。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主意。
阿羡还浑然未觉,一心单纯地想让梅隐开心。早上突如其来的情事令阿羡和梅隐的关系发生了改变,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严格来说,阿羡成了梅隐的男人,除了负责梅隐的日常饮食起居,给梅隐泄欲也是一件要事。
这对一向没有安全感的阿羡来说算一件好事,至少他觉得和梅隐的关系更加稳固了。梅隐是个正常的女人,自然是需要男人的,她的身边暂时又没有旁人,这样以来梅隐至少不会心血来潮赶他走。
随着对梅隐的性格逐渐熟悉,阿羡发现其实她是一个情愫很强的女人,并不像刚认识那般对男人表现得十分淡漠。但是她的感情仍旧十分疏离,他感觉不到梅隐的心在哪里,她是一个把心思藏得很深很深的人。
阿羡只零碎地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一些惨淡的过往,关于她自己的身世,还有成长时的阵痛,以及不亚于他的——小时候被人虐待过的经历。所以梅隐会出手救他,也是基于对过往自己的同情。其实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的命是被梅隐捡来的,她对他是一种居高俯下的同情与怜悯,是可有可无地施舍。而他对梅隐的感情则相
', ' ')('反,是抱住救命稻草一样的依赖,甚至把她当成自己的全部。可他从未敢以夫、或侍的身份在梅隐面前自居。
照例,梅隐除了敦促阿羡习武外,自己还要外出执行任务。
这天,她又回的很晚,四更的梆子已经敲过了,静谧的小巷子里已无旁人,除了她。在这次任务中,她手刃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跟自己的杀父仇人有关,一个是自己义父曾经的跟班小童,她出卖了义父的行踪。如今的她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员外。另一个是刚刚致仕的当朝宰相穆娅,她休了义父,另娶了别的女人,令义父一个男人流落街头与一名弃婴相依为命二十载。
当然,这不是她最大的仇家。杀手是孤军作战,而对方的安保却成群结队。仅仅解决掉这两个庞大的目标,已让梅隐心有余悸。想要取她最大的仇人的项上人头,又谈何容易?兴许,她下一次就会死了,兴许,她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杀父之仇未报,她一日不能放弃刀尖舔血的生涯,如何过上安稳的生活?
这是梅隐第一次感觉到疲惫,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简陋的居所里。看见阿羡做好了饭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一刻,她冰冷的心里,似乎有了松动。
“傻瓜,自己先睡好了,等我做什么,哪天我要是回不来了,你也要等一辈子吗。”
梅隐把已经睡着的阿羡横抱上床,没想到他忽然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呢喃道:“你回来了……”
梅隐轻嗯一声,没有说什么。她双眉紧锁地把他放到床上,又伸出右手去解他的衣扣。
见梅隐平安回来,阿羡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以为梅隐解他的衣服是打算跟他做,所以配合地扬起双手抱住她的脖子,扭了扭不甚安分的身子以示回应。
梅隐察觉到阿羡的意图,动作僵了一下,怔怔道:“睡觉。”
闻言,阿羡忽然睁开了迷离的双眼,似十分疑惑地望着她:“不想要吗?”意思好像是在责问,不想要的话解他衣服做什么。
“睡觉。”
梅隐僵直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阿羡迷离地眨巴了一下眼,半晌蹦出个音调。
“哦……”他看上去有些失落。
梅隐今天实在太累了,累到沾到枕头就能睡着。没想到杀两个人花了她如此大的功夫,也可能是武功真的不如从前了,沉醉阿羡的温柔乡以后,就连运行轻功数十里都有点儿吃力。
第二天晌午,睡梦中的阿羡被梅隐吻醒,她的手不知何时已探入他的衣襟,开始胡乱摩挲。阿羡被她摸得受不住,弓起了身子,蜷起了腿。
“嗯啊……”
已经苏醒的阿羡坦露出白皙的脖子任她吻,他熟练而顺从的样子像一只美丽又脆弱的羔羊,任何一个成熟的女人又怎会对此不动心,而梅隐就是那个猎手。
她抚摸着阿羡的身体,一寸又一寸地攻城略地,滑过白软的腹部,来到他的下体。她的手指放在他的私处上轻轻地揉捻,希冀着唤起他的欲望。
“等等……”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蓝色的瓷瓶,里面倒出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没有犹豫地吞咽了下去。
梅隐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阿羡嚅嚅嗫嗫,只见他又把瓷瓶扔在了一边,转身过来抱住梅隐。
“十里合欢。”
他搂住梅隐的脖子,开始主动亲她。两人的发丝纠缠到一起,像打了结的藤蔓爬满了肩头,见阿羡十分主动,梅隐顺势把他放倒在床上,身子渐渐地欺了上去。阿羡的身体十分瘦弱,像营养不良的少年,他的皮肤很白,混在在一起有一种纤细的病态美。
梅隐一边问他的锁骨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弄的?”
“你出去的时候。”
梅隐的动作顿了顿:“你独自出门了?”
“……嗯。”
说话间,十里合欢的药效已顺着血液走遍全身。阿羡原本还白皙的皮肤现在逐渐变得粉红欲滴,尤其是脸蛋更是红的滴血,像一朵娇艳盛开的牡丹花。他喘息着愈渐沉重的呼吸,眉头紧锁了起来。
“啊……”
原本就敏感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稍有触碰便会情不自禁地呻吟出来。胯下的阳物有了更加明显的反应,血液汇聚一处,使得原本瘫软的物件终于站立了起来。他的那里被玩多了,要用猛烈的药才能起得来,为了买十里合欢他费了好多功夫。但为了伺候梅隐,怎么样也是值得的。
“还喜、喜欢吗?”他看着梅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梅隐的眸子暗了暗,低沉着嗓音道:“就为了这个,冒了出去被抓到的风险,值得吗?”
阿羡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不想因为身体的原因让你扫兴,毕竟这是我唯一能报答你的方式。”
梅隐缓缓低下头来吻他的眼角,在他耳畔低语道:“既然你诚心诚意,那我就好好享用了。”
红色的
', ' ')('帷帐渐渐飘落下来,把两个人纷纷照在尘影之中。只见梅隐的手爬上阿羡的手腕,两张手心印在一处,闭上亲吻他的一点酥唇,脂粉的果香味弥漫在口齿之间。她轻轻除去身上的衣物与他肌肤紧紧贴在一起,一个火热一个冰凉。
他那纤细的身体弯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将双腿抱在自己的身前,好让梅隐把他的玉茎纳入体内。
“嗯……”梅隐轻哼一声,昂起头颅,任长发垂下胡乱的披在背上。
汗水打湿了她的胸口,酥胸随着下身的动作而起伏。阿羡在她的身下迎合于她的动作,双腿宛若一对灵巧的蛇一般缠绕在她的腰间,尽力让梅隐在自己身上感受到最舒服的感觉。这是阿羡感觉到最舒服、最不奇怪、也是最心甘情愿的一场情事。他很珍惜梅隐对他的任何一个吻,生怕下次就没有了。
这种小心翼翼又窃喜的心情,让他很快临到了阈值的巅峰。
“啊哈……”他咬着唇忍耐着,希望还能坚持一会。
梅隐的动作十分有力,虽然她已经刻意地放轻力道,但因为武功太高的关系,还是把阿羡的手腕勒出一圈红痕。她放开他的手腕,撑到了枕头上,腰上的力道也愈发加快。
“嗯、嗯……啊……呵啊……”阿羡的呻吟愈发急促:“我……啊……我不行了……”
闻言,梅隐把阿羡抱了起来,单手托住他单薄的脊背,一边勒令他抱着自己,如此一来更好借力,她加快了腰腹的速度。
“乖,抱着我。”
梅隐力道和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比起来,就是云泥之别。阿羡的声音因为身上人的动作加快而变得支离破碎,最后只剩下隐隐约约地鼻音和断断续续地抽泣声。
“啊哈……”
随着一声低吟和冲刺,梅隐达到了巅峰,两人交合处宛若洪水泄下,浸润了干涩的窄道,进入了阿羡的身体里。他的铃口因为刺激而一张一翕地开合着,像一只灵巧的海绵一般尽力地吸收着精华。
梅隐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把被操到几乎昏厥的阿羡缓缓放下来,他蜷缩着的身体愈渐放松下来,瘫软在床上。结束的时候梅隐的背上多了好几条紫红的抓痕,她轻喘着,重新扣好衣服,神清气爽地下床去了。
十里合欢的药效下去之后,人是会感到突如其来的疲惫的。阿羡又赖在被窝里睡了一会,期间他隐约听到梅隐出门的声音。
夕月西下时分,阿羡才渐渐恢复意识苏醒过来。斜阳沉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酱红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原本苍白的面颊多了一丝生气。他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梅隐不知何时已经给他穿上了衣服。可是屋子里空无一人,她仍没回来。
阿羡左右扫了一圈,有些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思绪开始漫无目的的飘荡——都说女人不会因为多了个男人而变得爱家,看来梅隐也是这样。阿羡拖着酸楚的身子下床收拾屋子,胯下隐约的敏感提醒着他早上发生了一场怎样激烈的情事。
平时看起来温婉的梅隐到了那种事上,力道竟然大的像个变态,他的骨头都晃得几欲散架了。
不过,她总算是正式要了他了,他现在算是梅隐的男人,她应该会保护他吧?他们的关系总算稳固了,不会再把他交出去了吧?阿羡一厢情愿地发着白日梦,时间很快就到了夜幕降临之时。窗外忽然又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好像有妖怪在渡劫似的可怖。阿羡做好了饭菜,等了半晌也不见梅隐回来,他一个人听着窗外阵阵雷鸣,不免升起畏惧之心。
又不知等了多久,饭菜全都凉掉了,梅隐才从外面匆忙归来。她带着一身的雨水连门都开不及敲就闯进了屋子。
“走,跟我走。”
阿羡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手腕被梅隐用极大的力道抓着,疼痛钻心般传遍全身。
“去哪里?”
“离开这里,现在,立刻。”
“为什么,他们追来了吗?可我们还没有收拾东西呢?”
“来不及了,走。”说着梅隐一把搂过阿羡,使出轻功穿梭于房顶之上。阿羡不会武功,在梅隐如此高速移动之下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死死抓住梅隐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他只知道梅隐武功高,可从来没见过她的武功有如此之高,简直就是飞花摘叶,视俗人如无物。原来她不追求功名利禄是不愿意被名利所束缚,以她的本事天下金库犹如囊中取物。
梅隐把万家灯火踩在脚底下,抱着阿羡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到了一处僻静的山林中,梅隐才把阿羡放下来。
“是谁在追我们?”
“我的仇家。”梅隐望着月光,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阿羡好生恐怖,愣了一下道:“你的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会有人与你为敌?”
梅隐垂眸了半晌,大约这才下定决心告诉阿羡一些事情,她道:“我的武功是义父教我的,而她们杀了他。我原打算等我报了杀父之仇以后,就归隐山林,做一个平凡而普通人,再也不涉足江湖恩怨。可惜……”
阿
', ' ')('羡望着梅隐突然十分严肃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可惜什么?”
“没什么……我们暂且在这里藏身,因为这里远离闹市比较安全。”梅隐突然转移话题。
梅隐带阿羡拐到一处荒废的旧宅子里,这幢宅子在山林深处,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了,但又充满了生活气息。阿羡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和畏惧,但对一旁的梅隐来说这里是触景伤情的地方。见她眼角微红,喉头略有些哽咽,掸了掸桌椅板凳上的蛛网与灰尘。
记忆扑面而来。眼前的陈设都如十年前的一模一样,一桌一凳,一砖一瓦,琉璃灯罩,那个人最喜欢的紫砂壶……
在阿羡看来,这里却十分可怖,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黑黢黢的,冷咧咧的,令他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打寒颤。
他望向梅隐。
“这里,叫风雪谷,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那时候我的义父还活着。”
风雪谷,风与雪漫天的山谷。风翩跹,雪飞舞,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风中雪,雪中梅,梅中隐。也是梅隐二字的由来。
“虽然我怎么懂得诗文,不过我想,选择在这里居住的人,他一定是位风度超然的翩翩君子。”阿羡望着这漫山遍野的枫树,突然有感而发。
“是啊,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的义父他正是这样的人。”
说话间,梅隐的思绪仿佛飘向了遥远的时光深处,尘封的故纸堆被抖开,黯然的画面突然鲜活。
梅隐的义父,也就是江湖上有轻功高如飞燕的小白燕之称的温宁,他纵横江湖数十载,支持青鲨帮帮主当上武林盟主。后来嫁给了仁义无双的段艳公主,从此便退隐江湖,传闻与段公主生了一子。
可是没想到这个号称‘仁义无双’的段公主是为了稳住青鲨帮的势力才决定权宜之下娶了温宁,后来青鲨帮覆灭以后,她就移情别恋到一个淮阳歌伎柳安身上,柳安是个贪慕虚荣的势利小人,他为了坐上驸马的位置使计准备残害温宁和他襁褓中的儿子。
温宁受了内伤,不得已留下了孩子,独自一个人从公主府逃了出来,自此落草为寇,在此山林隐居了下来。
后来,他收养了一名义女和义子,那个义女便是梅隐。梅隐当时已有十多岁,颇有小大人之风,从那时开始她便能够独自生活并照顾另一个小男孩。
义父受了严重的内伤,自己已经武功尽失,但是却还记得心法口诀,他教梅隐练功,还教她读书写字,把她培养成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女人。一晃眼,她在这栋旧宅子里生活了十年。直到后来柳安仍不死心,派人查到了温宁的下落,趁梅隐外出之际潜入杀了温宁,一把火烧了这栋旧宅,也烧毁了梅隐安稳的人生。
“收拾收拾吧,还能住。”她的语气有些落寞。
虽然梅隐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但此刻悲哀之色仍十分明显。
阿羡也看出来了,于是道:“我来吧。”
阿羡主动担起了责任。
梅隐用刀砍来了一片树皮,就这么睡在了地上。她阖着眼睛,满腹心事,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阿羡忙累了,也就跟这样一起睡了。
翌日,虹销雨霁,碧空如洗,一片万里无云的青天消去了昨夜的阴霾。
梅隐交腿坐在门口的大树上,嘴里衔着一根芦苇,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树皮磨着匕首刀锋。树皮被她削下来一大截,徐徐落在土地上,风一吹成了灰。
阿羡抬头,问梅隐在干什么。
倏然,梅隐从树上跳下,轻盈地落到他的跟前:“今天,我要教你一招厉害的招式,叫做‘寒梅一剪’,这是我所练的武功中至高至纯的一种,学它唯一前提就是修习者不能有任何的武功功底,学会了以后你足以自保。”
阿羡见她说地十分决绝,仿佛明天她就会消失似的,他愣愣地看着她……就好像在看雪中傲然凌冽的一朵寒梅,孤傲泠然……像她的名字一样。
三个月之后,梅隐站在青天白日下,教他‘寒梅一剪’的最后一招,并把自己的内力给传给了他。
此功已成,从此后阿羡也算一个江湖上排的上名的高手。
江湖上,多了一个来历空白的男性高手,这让各大门派都人人自危,没有人知道他会干什么,还有人说——温宁没有死,十几年前他只是身受重伤退隐江湖,而现在他要重出江湖了。
夜晚,蛐蛐儿在黑黢黢的草丛里不知疲倦地叫着,像是催命符一般烦人,让原本闷热的天气更加焦躁。
还好,在旧宅的后山有一处荷塘,月光倒影在水上,斑驳陆离的淡黄色月印,像鸡蛋花一般汪汪荡荡。
“梅隐。”阿羡从后面的小路上走过来,低低地唤了一声,宛若夜莺。
见梅隐独自坐在荷塘边沉思,双脚放在水池里,任冰凉的池水打湿了衣裳也毫不在乎。她的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她的眼神溶进了太过复杂的情绪,令阿羡没有办法理解。
“我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又在这里。”阿羡从她
', ' ')('身后环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依靠着她。
梅隐感受到身上的重量,缓缓偏过头来,脸庞就在阿羡的脸旁边,两人靠近到呼吸都能感受到……梅隐轻轻吻上他的唇,闭上眼睛尽情的品尝阿羡的温唇,像在吸一块软软热热的嫩豆腐……“唔……”阿羡渐渐被吻得呼吸困难,环在梅隐腰上的手臂也越收越紧……
突然,梅隐把他放开,眸色黯淡地看着他,轻轻地道:“你知道么我现在才发现一件事,心里的孤独没有办法用肉体的快乐填补。”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在阿羡听起来却如雷般轰然,他怔怔地僵住了身体:“什、什么意思?”
梅隐走到月光下,把自己的衣服解开,从腰间解下一块红锈色的铜牌,像扔垃圾般随意地丢在草地上。
“隐香阁主的令牌,给你了。”
她的声音是那么淡然,仿佛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
“隐香阁……你就是隐香阁的阁主……?”阿羡的声音有些颤抖。
江湖上有谁不知道隐香阁?如果说有谁不知道隐香阁,就仿佛不知道当今皇帝是谁。它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只要花重金给隐香阁,就没有杀不了的人,哪怕皇亲国戚也是如此。可是隐香阁内部组织成员一直是个谜团,没有人知道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究竟从哪里来,她们甚至没有常在的基地,只凭一只铁梅花为暗号,就能在任何地方聚集力量。
可谓是来无踪去无影,更没有人知道隐香阁阁主是谁。
“世人只知道隐香阁杀人无形,却不知道杀手们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从今天起我梅隐退隐江湖,自此不问世事,隐香阁阁主的令牌给你了,你要继续掌握还是解散随你的便。”
阿羡怔怔地跪在地上,手里捧起那块红锈色的令牌,像捧着千金沉重的担子。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畏惧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胜任……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男人……梅隐,你在对我开玩笑是不是?”
梅隐忽然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道:“这块牌子的主人本来就属于另一个男人,他叫温宁,也就是我的义父。隐香阁本在十几年前,也就是在我义父死的时候就该解散了,可她们不知道名震江湖的温宁已经死了,我将计就计想替义父报仇,才假扮他身份让隐香阁延寿了十几年。可是到头来,我却不想报仇了……呵。”
梅隐说了许多,可惜阿羡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原来梅隐是隐香阁阁主这件令他震惊的事上。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忽然,梅隐拉起阿羡的手。
两人回到旧宅后山的小山包上,在宅邸后院一处荒芜的草堆后面,隐约立着一块石碑。
上面写着:义父温宁之墓。
“这是……”阿羡愣了愣,又转头扫了一眼眉眼肃然的梅隐。
梅隐赫然道:“跪下,向墓碑磕三个头。这是你师父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也是隐香阁的创立之人。既然我已决定退隐,将隐香阁阁主之位交给你,你便要按规矩拜师。”
“温宁……”不知怎么地,阿羡再一次听到这两个字,又觉得这个名字好好听,又十分亲切,想必其人一定是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吧。每次忍不住畅想温宁的模样,阿羡感到就十分向往。
“是,师祖在上,请受弟子阿羡一拜。”
“从此以后,你要继承师父的衣钵,在江湖上惩奸除恶。”梅隐淡淡的道。
“惩奸除恶……我真的有那个能力吗……”阿羡忍不住怀疑自己。
“只要相信你自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梅隐的声音有些落寞。就像她一样,从来都是寡家孤人,一切只能靠自己,一样可以纵横江湖数十载。
忽然,旧宅的门吱呀作响起来,像闹耗子似的,外面阴风飒飒,有些可怖。
“嘘……”梅隐把阿羡抱起来扣在怀里,用食指捂住他的嘴,“别说话,有人来了。”
阿羡在她的怀里,感受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这个女人她的怀里是热的,她的心……也是热的,她远远看上去那么凉、那么冰,可是如果有幸窝在她的怀里躺一会,就能发现她是这样前所未有的具有温度。直到现在,阿羡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伺候了梅隐这么久,他还是有着那种一亲近她就会心跳不止的激动。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就好像世界安静了似的,蛐蛐儿也不叫了,月亮也变亮了,池塘里的影子也不荡了……
如果能一辈子享受这样温暖有力的怀抱,那该多好……
阿羡闭上了眼帘。
风紧了,纸窗被吹得呼呼作响,似又有下雨的前奏,梅隐和阿羡回到旧宅里的时候已经打过了三更的梆子。
“有人来过,又走了。”梅隐捻了捻门前的脚印淡淡地描述道。
阿羡有些紧张:“会是那些人吗?”
“不,这个人武功不高。甚至……不会武功。”
“怪哉,不会武功的人……会在此出现,况且又是三更半夜,这……”阿
', ' ')('羡有些迟疑,望着远处黑黪黪的空洞山林,他抱着臂膀哆嗦了一下。
“都是习武之人了,不要这么胆小。走,跟我进去。”梅隐道。
“嗯……”阿羡轻哼一声表作应答,可心里仍然发憷,他大概是没法像梅隐那样拥有生人勿进、神鬼不犯的气场了。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除了纸窗外一席暗淡的月华,别无他物。
阿羡早早就进屋上床,窝在了梅隐怀里。靠在她怀里后,仿佛屋外窸窣的鸦鸣寒蝉都听不见了。
翌日,梅隐去江南镇上采买东西了,留阿羡一个人独自在家。窗外山雨欲来风满楼,鸟叫虫鸣偃旗息鼓。
届时,阿羡正在厨房里做饭,柴扉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待他放下手里的碗勺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一副傲岸的美眸水光潋滟,一身鲜衣华服打扮,与这荒山野岭的朴质格格不入。他,像谪仙,从天庭而来,被贬入凡尘。
看见这等绝色的男子,令阿羡身为男儿身莫名感到自惭形秽。
“你是……”
看到阿羡的一刹那,那个男子也是一愣,盯着他半天没回答,片刻后才思忖着道:“我本来寻人,可惜走迷了路,见这屋子有人住,便想来躲躲雨,方便吗?”
阿羡一怔,此人虽貌似和蔼,可言语之间却透着不容拒绝的骄纵,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贵公子。
外面已经下起了珠玉般的雨点,这雨滴点儿大,来得及,想必等会儿就会变大。阿羡见状,也不好生不近人情,于是打开柴扉门。
哪知他刚一把门打开,那位年轻男子就迫不及待地跻身进来了。
“诶……”
男子左看右瞧,满院子乱转,口气有些不善:“我叫雪儿,你……是刚来这里住的吗?这儿好脏啊,你也不拾掇拾掇,能住人吗?”
阿羡愣了愣,愕然道:“我的确是刚来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闻言,男子似乎松了一口气,悄咪咪小声自言道:“我就说嘛,前阵儿我来的时候还没人呢。”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这荒山野岭的,你就一个人住着么,一个男人家……”男子上下打量着阿羡,又瞧了瞧他身后的厨房,似乎话里话外别有意思。
阿羡估摸着,这男子难不成怀疑他是孤魂野鬼变得?他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是和……师父住在一起,她现在出门了,应该傍晚就回来。”阿羡寻思了片刻,想到他和梅隐的关系,似乎怎么说都名不正言不顺,也就不好意思承认是和一个女人住在一起,免得徒生事端。
听完这话,男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师父……想不到,你还会武功……”
“只懂点皮毛。”
“你……在这里住下,可曾听说过这栋宅子过去的事?”自称雪儿的男子狐疑的问。
阿羡心中一紧,想着莫非是梅隐的仇人寻上了门?
“不、不知道。”
“那你的师父是……?”雪儿继续问。
终于问到梅隐头上了,阿羡转了转眼睛,胡乱编造道:“她就是一般的山野村妇,祖传了几套家法防身,没什么特别的。”
“哦……难道是巧合……”雪儿又自言自语起来。
“嗯,你坐会,我还有饭菜要烧。”
他忖度着,叫雪儿的男子言行古怪,说话之间吞吞吐吐,形迹可疑,这下让阿羡开始心生警惕。只可惜,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大雨,他也不好开口赶人家走,只好勉强留人。灶台上还烧着饭菜,他忙着厨房中的事,心里却惦记起了梅隐。只希望梅隐早点儿买完东西,快点回来。
雪儿在大厅里坐着,似乎也有些焦急。“你说的那个师父,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找我师父有事?”
雪儿连忙摇摇头,“不,只是……算了,你忙吧,等雨停了我就走,不打扰你了。”雪儿似乎想通了什么。
“嗯。茶凉了,我再替你添点,外面风大雨大,等会别着凉了。”
看见阿羡又去厨房给他端来了热水,雪儿也有些颇不好意思:“本来我也唐突你了,你还对我这么客气,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事。”阿羡淡淡地道。
“老实说吧,你长得像一个我熟悉的人。”雪儿突然站起来。
阿羡手里盛饭的动作顿了顿,眼神突然开始游弋。“哦?像谁?”
雪儿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背手道:“一个曾经在此住过的人。本来,我以为你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现在想通了,这也许只是个巧合。”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也有甚多。”
“对,不过也许……你是他的投胎转世……也说不定。”
阿羡心下一惊:“你说的那个人……他死了?”
雪儿道:“没错,他十几年前就死了,就死在这个屋子里,死在你站的那块地方。”
闻言,阿羡正愕然,哐当
', ' ')('一下,窗外风声霍霍作响。突然间,柴门被打开了,门外站了一个一身泥泞的人,梅隐。
“……温雪!”
是梅隐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沉很沉,沉稳中带了点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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