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着你,不跟你一般见识,三五掌能把您这把老骨头从六层楼扔下去你信不信?他不揍你我想揍你,你来,你跟我打,我今天绝对不让着你!”
裴琰盯着人吼。
吼了差不多有三分钟吧,很凶的,估摸楼道里都听见他了。
出门靠气势赢下一仗,他把眼前这算是他“岳丈”的大爷吼得一屁股坐那儿,陷入迟钝和呆怔。满屋子追儿子也追累了,呼哧带喘,暂时休战不打了,先歇会儿再说。
裴琰转身,怒容立刻消失,紧张地看那淌血的地方:“有事么?要去医院吗?”
“去什么医院,”庄啸低声道,“就划破个小口子。”
划破的那地方,也是碰巧了,就像是割腕的位置和手法,一道血线划破了静脉皮肤。
想找个东西按压止血。
庄啸掏兜,没找到纸巾,从衬衫胸前口袋掏出个手绢,还是那天裴先生送他的故宫款丝绣手绢。
庄啸一看是这块手绢,赶紧又塞回兜里,别溅上血。
庄啸踩着一地狼藉进到里屋,从抽屉里找出创可贴和纱布,自己用牙撕开纱布,把手腕缠上。
庄啸面带亏欠,回身对裴琰说:“今天实在抱歉,不然,麻烦你跟你父母说一声……”
“我知道,你甭担心那些小事。”裴琰眼眶突然发红。
他搂过庄啸的腰:“你先回我那里,你也别在这儿待着了。”
他搂庄啸那姿势,就是不由分说把人紧紧抱到怀里……需要有个人遮风挡雨么,我张开翅膀就在这里呢。
就像以前很多次,在片场里,几十米高的威亚钢索上,狂奔的马蹄下,庄啸一定毫不犹豫地护着他。
他太了解对方。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敢打庄啸而庄啸又不还手,也就是这位很麻烦的庄大爷了。
客厅桌上是挤得已不成型的蛋糕盒,外观狼狈,但那块蛋糕本质仍是好的,还是法式西点名厨出品,血脉纯正,味道一定是很好的。
“本来这蛋糕是给我爸我妈买的,成啊,现在都留给您吃!”裴琰憋一肚子委屈,回头又不依不饶说了一句,“给您吃也一样的,我其实无所谓,但是您以后能不能对您儿子好一点?我怎么觉着他这人这么好啊,怎么就你会欺负他?!”
我没欺负他,我没欺负他……你们才欺负他……老家伙好像是在念叨这些话。
庄啸在桌上留了一些钱,整理一下西装领子,说:“少喝点酒,您也多买点正常人能吃的东西。”
说话时候不看人,没表情,习惯了。
顿了一下,庄啸临走又跟他爸说:“裴先生是跟我拍戏认识的,普通朋友,您别误解成其他的,别跟记者乱说,成么?”
至于酒精上脑的庄大爷会不会在记者面前乱说,那就真管不住了。
庄大爷那视线好像也带钩子,一直钩在裴琰身上,望着走出去的背影,摇头……
出了那道门,门一关上,裴琰立刻就说:“你告诉他咱俩是什么关系,我才不在乎呢。”
庄啸说:“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