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这是谁的力量。它要杀你,”陆谴总结道,“你就活不了。”
陆谴在唬人这件事情上,有先天的优势。
虽然他总是面容亲和,给人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感觉,但他眼神里有上位者的从容和肃杀,不笑时,总能把所有话都说得不容置喙,无声中带着压迫。
帕波托信了,他也觉得自己要死。
可他现在连后悔都来不及,张着嘴,喉咙里也只能发出嘶哑的“咯咯”声。
陆谴站直了身子,背脊自然挺拔,眼神从那个角度看上去冷漠淡然,但又奇怪地露出些悲悯。
“但不是没有办法。”
“……!”帕波托立刻露出一个求饶的目光。
“你刚才用机武射伤了一个人。”
陆谴想到虚无及中的那一枪,打在肩膀上。他们那样的beta,在被机武打中后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可能就是终生残废。
于是他说:“你救他,我救你。如何?”
飞行器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佣兵小队,正用他们独特的语言密码进行沟通。
戚柏:“唔唔唔!”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骨气,狗朝,你他妈能不能别一直吊鼻涕!
荀朝:“呜呜呜——”
我不是因为怕死,我是觉得六千不值,死就死吧还给他们送份大礼去。
风思留:“嗯嗯嗯?”
万一不能被吸收呢?到现在为止,除了他,还没有别人碰过陆谴的能量源。
张厌吾:“嗯。”
嗯。
虚无及:“呃……”
我的肩膀好痛……
戚柏:“唔……唔唔。呜呜呜——”
不管怎么说,大家相识一场也不容易,今天要死就死得整齐点,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撞墙吧。
荀朝:“呜?”
真的不挣扎一下了?
风思留:“嗯?”
为什么张厌吾看起来已经做好准备了?
张厌吾:“嗯。”
嗯。
虚无及:“呃……”
我的肩膀好痛……
佣兵小队成立于三年前,但那时候还只有戚柏和张厌吾两个人。再之后慢慢地加入了荀朝,风思留,虚无及。
仔细算下来,他们在一起相互嫌弃也好,彼此照拂也好,时间并不算太长。
要死,谁都不甘心。
但谁都没在怕。
参与游寻的人,没有谁是真正怕死的。否则好好的和平生活不过,何必来这一场混战中掺和一手?
只是他们心有不甘,他们为了不同的目的前行,为了某一份执念坚持到现在。连在菲拉堡里的所有危险都已经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要死在星际大盗的手上。
不划算,太不划算。
戚柏突然想,如果他当初没有摘除腺体选择当个beta,应该不至于被一个c级精神力的alpha给弄死:
“唔唔……”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荀朝:“呜?”
你后悔啥?
戚柏:“唔……”
不告诉你。
“……”荀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知道戚柏身上有一些不曾告人的秘密,这很正常,他们每个人都有守口如瓶事。但都死到临头了,还要留一手,荀朝觉得戚柏这人不地道。
一阵沉默后,他们突然感觉到飞行器有一些轻微的震动——他们瞳孔骤缩,看向紧闭的安全门。
有人从钩桥走来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里读出了一个信息:帕波托杀了六千,现在要过来杀他们了。
一想到他们的新队友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这几人的眼里就渗了血一样的恨。
他们死死盯着安全门,直到它打开。
然后……
他们看到了完好无恙的陆谴。
几人同时伸长了脖子:“!!!”
在惊讶还未过去的时候,他们紧接着又看到了紧随其后的帕波托——
这个刚才还穷凶极恶的星际大盗,此刻吊甩着一根手臂,脸上惨白地流着冷汗,但嘴角却扯着一个讨好的笑。
他对陆谴说:“我们这就给您的朋友松绑!”
陆谴点点头:“有劳。”
佣兵小队:“……”
逐渐看不懂走向。
当手上和嘴上的绑缚解开以后,戚柏飞身上前,抓着陆谴的手上下左右地打量。
“你没事?”其他人一边警惕地看着星盗,一边也挪了过去,问陆谴,“他不是要复刻你的血脉吗?”
他们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里,帕波托经历了什么。但现在的一切看上去太诡异了。
因为此前才说要把他们都杀光的帕波托,现在正让他的随行疗愈师,给身受重伤的虚无及做精神疗愈!
“到底发生了什么……”戚柏在确认陆谴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以后,脸色变得非常严肃。
不管他的想法再如何发散,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陆谴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不是他无从开口,相反,他对此早有预料。
代替他回答戚柏的人是帕波托。
他捂着他的左臂,似乎因为什么原因疼得厉害,走路都打着颤,但偏偏非要挤出一个怪难看的笑,对佣兵队的人说,
“是我想通了,这世上不是谁都有能力继承陆谴的强大,这是机缘,这是命运,这是冥冥中自有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