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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翼虽然没开扩音,但是李铭的声音中气十足,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李铭充满愤怒的咆哮。
来得真快。被这声怒吼唤回现实的沈清泽眨了眨眼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开讯息一看,果不其然,他那刷了满屏的通话纪录全是李铭打给他的未接来电。
沈清泽将那些讯息全给删了之後,收起手机,慢悠悠地走向对峙中的几人,随後猫一般地扑到御江澜怀中,紧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说:“江澜......”
御江澜示意他站到一旁。但沈清泽却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得更紧,几乎把他勒得窒息,跟个黏皮糖一样扒都扒不开。御江澜奇怪地看了眼沈清泽,感受到沈清泽的颤抖後,他拍了拍他的脑袋,让沈清泽绕到背後继续抱着他。
御江涟复杂的视线不断在御江澜跟沈清泽之间徘徊,她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沈清泽那麽黏御江澜,甚至是当众做出这种撒娇般的举动,以前季程羡只跟她提过一嘴沈清泽在交往的对象,但她没想到沈清泽会对那所谓的恋人如此依赖,跟他以往冰山美人的形象完全不符。
虽然诧异於沈清泽的人设崩塌,但比起这个,御江涟更在意的是她那些被卷走的钱,从来都只有她榨乾别人财产的道理,谁都别想动她半毛钱:“既然李铭也来了,让他上来把话说清楚如何?”
秦翼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没有跟李铭说过自己来找沈清泽的事情,为什麽李铭会一口咬定他想对沈清泽做些什麽事情?
除非......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在场中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一人。
琴翼抬起头,死死盯着一派轻松地逗弄沈清泽的御江澜,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千刀万剐:“你以为挑拨离间,就能让我跟李铭反目成仇?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挑拨离间?”御江澜面露困惑,“你在说什麽?”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这笔帐我以後迟早会跟你讨回来。”秦翼冷冷一笑,转头又朝御江涟和颜悦色地说,“江涟姊,我先下去跟李铭谈谈,我想他可能是被什麽人挑唆了,才会对我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们谈好了再上来找你。”
“嗯,你去吧。”御江涟冷淡道,“我之後再让我的助理带你们去会议室。”
和御江涟道了声谢,秦翼便带着那两名保镳离开办公室。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眼沈清泽,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但是沈清泽......今天哪怕是用绑的,他都要将人绑回去。
在来到御氏娱乐这间办公大楼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守在各个出入口,沈清泽要是想偷跑,反而更趁了他的心意,更方便他直接将人掳走。
虽然有李铭这个意料之外的插曲,但这何尝又不是一个引沈清泽走进陷阱的契机。至於那个江澜,就算他想跟他们对抗,但他终究只不是个不入流的私生子罢了,他有什麽本钱跟他们斗?
上一次是为了控制住沈清泽,他们才没有对江澜下死手,但这一次,他没打算手下留情了。
碍眼的东西就要全部除掉。
待秦翼的身影消失後,御江涟扭过头,却发现沈清泽已经完成了乔装,而御江澜正在着手换衣服,并当着她的面脱下了西装裤。本以为会被辣眼睛的御江涟下意识就要抬手遮挡视线,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不是御江澜苍白的肌肤,而是一件休闲贴身的灰黑色牛仔裤。
“......”感情这是有备而来?
御江涟沉默地看着御江澜拿黑色连帽衫往身上套,看着他换好衣服後又绕到办公桌底下拿起一个背包往肩上背,摆明了就是要跷班开溜。御江涟的表情终於绷不住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要去哪?”
“实话实说,我只是来讨债的,压根没打算在你手下做事。”御江澜调了调脖子上那枚黑色的项圈,“既然你都出面要钱了,那清泽的酬劳就麻烦你顺便讨回来了。等钱到手了我就会辞职。”
“这天下可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御江涟微微昂起脑袋,算计的精光在她的眼中浮动,“你得付出什麽,否则我不会帮你讨钱。”
御江澜像是听见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样,绽出一抹笑颜:“我可是在做人情给你喔,如果你不要就算了,我让我部下替我讨回来,不过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做事比较没分寸,到时候会不会波及到你,我可就不能保证罗。”
御江涟咬了咬牙,正因为御江澜说的是无可奈何的现实,她才感到更加屈辱。那群法外狂徒不惧死亡,不畏强权,就连法律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个代名词,除了御江澜之外完全没人能压制住他们,更没人能够预料到他们会为了御江澜做出什麽丧心病狂的事情。
沈清泽斜了表情扭曲的御江涟一眼,她是害他沦落成娼妓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对她恨之入骨,可她却也是唯一一个阻止秦翼替他注射毒品的人。
平心而论,若是御江涟当时没有救他,他绝对会被彻底弄废,再也无法逃离那群人的魔爪。
对於御江涟,沈清泽的心情十分复杂,但他不想将时间
', ' ')('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就算杀光他们,或是让他们遭受法律制裁,他们对他的伤害永远不会消失,仇恨将会与他共度余生。
可这样未免过於毫无意义,沈清泽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之中走不出去。
他能够做的只有与自己和解,放下这一切,用余生去治癒这几年的创伤,和御江澜重新来过,让那段黑暗的往事尘封於历史之中,腐烂在时间的长河里。
复不复仇的根本无所谓,他只要能够跟御江澜一直在一起就够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都付出了代价。
沈清泽悄然牵起御江澜的手,十指交握。
这举动吸引了御江澜的注意力。他扭头望向沈清泽,虽看不清沈清泽藏在墨镜与口罩下的神情,但不难猜到沈清泽心中的惶恐。毕竟沈清泽直到上个月都仍然活在他们的支配下,饶是心态再强的正常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走出阴影。
沈清泽之所以没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异状,竭力粉饰太平,何尝又不是在逞强。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也仅此而已。御江澜已经不像过去的江澜那样拥有丰富的情感,如今他的情绪淡得不可思议,喜怒哀乐就跟颜料一样在逐渐褪色。
要演出江澜的感觉对他而言易如反掌,杀害王傅川的那一夜他就将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仅是御枭,就连自己也骗了过去,以为自己的内心中还存在着江澜的痕迹。
而江澜这一人格的出现,源自於御江澈对他的期望,源自於他对御江澈的眷恋。他潜意识一直都想成为御江澈那样的人,因此才会出现这麽一个跟他与众不同的人格。
他想念御江澈了。
秦翼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再不济就是自己的人和李铭的人一言不合起冲突,或者是双方划清楚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地站在两边严阵以待。
然而出了电梯,他却看见了异常诡异的画面。
他的人与李铭的人混在一起,军训一样地规规矩矩列成一排排队伍,不知情的见了或许还以为这是哪部剧的拍摄现场也说不定。
而那些人全都面朝着会客大厅的某个座位。发现事态出现变化的秦翼怀揣着一丝不安走近一瞧,那座位就跟咖啡厅一样,一张精致的小圆桌配着两张单人沙发。
此刻那张桌子上摆着两杯冒着烟的咖啡,沙发上坐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长相英俊,剑眉星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大马金刀地坐着,手里拿着一本最新的八卦日刊看得津津有味,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沉重肃杀的戾气;而另一个男人长得极其漂亮,头发微卷,脸上虽然有疤,却是瑕不掩瑜。他的双腿交叠,正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打发时间。
站在他们两人身旁的,是跟那群黑西装一样站得直挺挺,却将双手摆在身後,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李铭。
秦翼感到万分错愕,他印象中的李铭向来是气焰嚣张、神采飞扬的。里世界万人之上,堂堂的西区霸主,竟然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而那两人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李铭的存在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话说啊,咱们两个都在这里等半小时了。”拿着八卦日刊的男人道,“你要不打个电话催一下?”
“催什麽?”另一个男人冷声道,“才半小时而已,是等不起?”
“你个双标仔,上次我才迟到三分钟你就拿刀往我身上捅。”
“嗯,我明白了。下次开会你迟到几分钟,我就往你身上轰几枪。”男人拉长语调,懒洋洋道,“高兴吧,我很久没亲自动手杀人了,能死在我手上是你荣幸。”
李铭始终都不敢吭声,浑然不见刚才打电话骂他的那种魄力。站在角落的秦翼观察许久,终於认出了那两个男人是谁。
帝国有五大区域,每区再划分出数个城市,区域管理者分为里表世界两区,互不干涉。
里世界的区域管理是在每三年举办一次的干部会议中产生。各大干部向御子殇推荐候选人,由里世界的皇帝御子殇直接进行裁夺。
换言之,高级干部的地位是凌驾於区域管理者,仅次於御子殇的。
也难怪李铭在他们面前乖得像一只鹌鹑,秦翼心想。
一个是从不杀人,但是极度擅长拷问,轻易就能将人折磨到精神崩溃乃至发疯的修罗──张烨霆。
另一个则是危险程度翻倍,喜怒无常且手段残酷,让里世界闻之悚然,至今仍无人敢提及他真名的罗刹──邱成傲。
是什麽风,把这两尊煞神给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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