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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实是个不值得一提的故事。
御家曾出现过一个卓绝群伦的天之骄子,从小在各方面的表现都是无懈可击的完美,是御家其他兄弟姊妹望尘莫及的存在。
御子殇对那人寄予厚望,打算在合适的时机退位,将权柄移交给他。由他继任,统御整个帝国的黑暗。
然而,那人却是个与御家格格不入的异类。
铺着地毯的长廊上,年幼的男孩冷漠地盯着挡在身前,笑容灿烂的少年。
他知道少年是谁,与他流着相同血脉的长兄御江澈,但他并不打算和少年有任何交流,那毫无意义,他只是御子殇的用来杀人的工具而已,工具和其他人有所牵扯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并不是指御子殇会因此惩罚他什麽的,纯粹就是他嫌麻烦,碍事。
於是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去。然而才刚踏出半步,少年手就迳直伸向了他的後颈。他下意识扭身、抬手防御,但败就败在他是一个尚未发育完全的豆丁,人矮腿短,因此攻守几波来回之後,败下阵的他被御江澈给抓了满怀。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干嘛这麽急着走?”御江澈双手握着御江澜的腰枝,不费吹灰吃力就把孩童给举了起来,笑着说,“阿澜,你好呀,我是你的大哥御江澈,今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你都不知道,我从以前就一直很想见见你了。”
没想到御子殇钦定的继承人是个人设与御家截然不同的热情话叨,御江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冷淡道:“你见到了,放我下来。”
“那可不行!”说着,御江澈直接就将豆丁扛在了肩上,在仆人与守卫诧异的注视下迈开步伐,向着宅邸外头走去,“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有一堆话想跟你聊,你要喝红茶还是果汁,我待会让人准备,啊对了,我在回来的路上有买蛋糕给你,那间蛋糕店的蛋糕都是纯手工做的,我排了好久才排到的,不过不知道你喜欢什麽口味我就都买了哈哈哈……”
神啊。孩童趴在御江澈肩上,生无可恋地想,如果我有罪,请让死亡制裁我,而不是让这个话叨来摧残我。
御江澜本以为一次之後,御江澈就会和其他兄弟姊妹一样对他失去兴趣,又或是听说他的事情後对他心生畏惧,再也不主动接近他。
却没想到这次只是开端。
御江澈也不知耍了什麽花招,总是能确实掌握到他的行踪,甚至还精准地堵住他的去路。被扛个几次後,御江澜彻底麻了,因此当御江澈又一次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默默地跟了上去,久而久之竟也习以为常。
时间流逝着,眨眼之间御江澜就已抽条般地长高,成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第一次踏入御江澈房间的御江澜叼着饼乾,快速环顾了下周遭环境,果然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以前他去暗杀住在五星饭店总统套房的猎物时,觉得那房间已经非常高级了。
但是跟御江澈宽敞明亮,极尽奢华的房间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坐在御江澜身边的御江澈用手肘捅了捅御江澜的腰,说:“阿澜,我从以前就一直想问你,你难道都不去上学吗?”
御江澜望向兄长,没有说话。御江澈只知道他是御子殇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却不知道他打从出身起,就是个连证件都没有的黑户。路边的流浪汉起码还能在中央机构查到自己的身分证明,然而他什麽资料都不会有。
就跟幽灵一样,在偌大的帝国中查无此人。
不过他没打算告诉御江澈这件事。
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御江澜大致摸透了自家兄长的个性,简直就跟传说中的圣人一样,完美得找不到任何一丝性格缺陷。
一开始御江澜很难适应这件事情,他想不透,为什麽御子殇那种心理极度扭曲的疯子能够养出御江澈这种乐观开朗的性格,离谱,但无解。
让御江澜形容的话,御江澈就是黑暗中的光,跟太阳一样温暖着,照耀着身边的人。
御家的孩子都很喜欢御江澈,就连那个恋父的御江涟也不例外。假日的时候,待在二楼书房的御江澜经常会看见他们几个坐在绿意盎然的庭院里,其乐融融地喝着下午茶。
即便隔着厚厚一层防弹玻璃,御江澜也能感受到那轻松愉悦的气氛。他虽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他想,他们谈话的内容一定都是自己这辈子无法理解的。
来自家人的温暖,关怀,羁绊……所谓的亲情。
御江澜深深地注视着御江澈的笑容,那抹笑容是彷佛能够驱散一切黑暗般的灿烂,纯粹无暇。
接受这个事实後,御江澜深谙自己绝不能和御江澈提起太多和自己有关的事,照御江澈这种性子,绝对会跑去跟御子殇理论,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
“狗咳……父亲有替我请家教。”虽然都是教暗杀跟拷问的。御江澜淡淡道,“就算不去上学也不要紧。”
御江澈不赞同地皱起眉头:“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御江澜又拿起一块饼乾往唇里送,巧克力味
', ' ')('的,略苦,“你别多想,是我自己不想去学校,跟父亲没有关系。”
“你难道……不想认识新朋友吗?”
杀人道具需要什麽朋友?
御江澜一愣,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语压回舌下,换上另一套较为正常的说辞:“我有严重的社恐,与其在班上成为被霸凌的那个,我还不如在家当阿宅。”
“你这孩子真是……都还没跨出第一步,别这麽轻易就放弃啊。”御江澈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忽然灵光一现,语气由忧转喜,“不然我明天带你出门逛街如何?”
“我拒绝,我讨厌人群。”御江澜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在家打游戏。”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去跟父亲说你想去上学,请他立刻去学校办手续。”
我求求你别搞事行不行!?御江澜嘴角抽了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知道了……我跟你去,你千万别跟父亲说这事。”
“那麽,明天早上十点大门见~”
一个小时後的书房,御江澜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御子殇的办公桌前:“御江澈让我明天和他出门一趟,所以我要请假。”
御子殇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摘下金丝框眼镜:“要去哪玩?”
直觉御子殇会派人去埋伏搞事的御江澜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他说他想给我个惊喜。”
“你现在不说,我待会让江澈来告诉我也一样。”
“……逛街。”
“行吧。”御子殇拉开抽屉,修长漂亮的手指在一叠排列整齐的信用卡中挑选似地翻了又翻,最终夹出了一张黑卡,抛给御江澜,“拿去花。”
御江澜伸手接住,决定明天就去银行把这张卡的钱全部转帐到自己的黑户里头。
“对了,这张卡没有开启提款功能,只能用来消费。”
御江澜默默把卡塞进口袋,要是不把这张卡刷爆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有喜欢的东西就买吧,它是无限卡,不用担心额度问题。”
淦。
从打击中回过神的御江澜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您何时变这麽大方了?”
“呵。”御子殇慵懒地往後靠,没有回答御江澜的问题,而是直接另辟新的话题,“江澈若是要带你出门玩,一定会拒绝让保镳跟着。但他的个性跟‘他’很像,不容易对身边的人设防。”
若是御江澈向身边的亲信透露了明天的行踪,而亲信之中又恰巧藏着内鬼……御江澜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了下,如果他是内鬼的话,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能够铲除御江澈的大好机会。
明天御江澈就相当於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危险之中,随时都面临着被狙杀或近身刺杀的风险。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御子殇慢悠悠勾起一抹微笑,透着令人发指的冷酷,“找出内鬼背後的人,然後杀光他们。”
“那御江澈怎麽办?”御江澜问,“您不派人保护他?”
“他身边跟着你,不是吗?”御子殇笑意更甚,亦更加残酷,“要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亲爱的兄长死在面前……那你可得好好加把劲喔,澜澜。”
御江澈三生有幸,摊上这麽一个把他当成诱饵,还压根不在乎他死活的绝世好爹。
当御江澜拉着自家兄长在商城的露天广场东奔西窜,利用障碍物躲避狙击手的射击时,内心不仅毫无波动,甚至只想呵呵一笑。
原本他判断幕後黑手顶多只会派两、三个人来进行暗杀,但那人不知跟御江澈有什麽血海深仇,铁了心要御江澈死,竟然派了一队雇佣兵来。
假日的商城人潮络绎不绝,情侣约会、好友欢聚、家庭出游,蓬勃的青春气息与谈笑声泼洒在阳光之下,让空气中充盈着人间美好的烟火气息。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和平,让人放松。
因此这些脸上盛满笑容的人们在看见从一辆不起眼的箱型车中走出几个穿着黑色劲装、防弹背心,戴着墨镜与战术喉麦的壮硕男人时,还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甚至还有些年轻人好奇地伫足围观,拿出手机拍摄他们,全然把他们当成了电影的cosplay爱好者。
直到那群男人举起了手中的机关枪。
脆弱的和平被瞬间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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