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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破晓,是最黑暗的时候。
御江澜醒过来时,沈清泽还在熟睡。
他难得温柔地摸了摸沈清泽的脸颊,听见沈清泽发出猫一般含糊不清的呻吟时,轻轻勾了勾唇角,随即起身下床,捡起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
但御江澜却没有穿上,反倒将那些衣物全丢进了垃圾桶里。
而後他从桌上的纸袋里拿出全新的一套衣服,是他以前刚出社会时,沈清泽送给他的白衬衫与西装长裤。
换好衣服的御江澜双手叉在口袋里,来到落地窗前站定,注视着尚在沉睡中的静谧城市,眼中是如大海般深邃的平静。
以前他曾梦想过,要与沈清泽长相厮守一辈子,直到认清残酷的现实後,他才发现那不过是个可悲的妄想。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白领社畜,每天都跟陀螺一样忙得转圈;而沈清泽是娱乐圈里号称三大流量之一的当红影帝。
就跟故事里一样,天差地别的身分差距。
只不过当时他并不在意,毕竟沈清泽在出道前就跟他在一起了,唯一可惜的是他们虽然相爱多年,却不可能将恋情公诸於世。
因此在某个平凡无奇的某一天,终於挣到第一桶金的他兴高采烈地去买了结婚钻戒,想在那天晚上和沈清泽求婚。
只可惜那天他没能求婚成功,反倒看见了一个陌生人传给沈清泽的视频。
以那视频做为开端,他们平静的日常全面崩塌,所有不堪的秘密与谎言全都残忍地摊开在阳光之下,受烈日曝晒,自焚而亡。
後来他总是会想起那一天,思考着,算计着,倘若当时的他没有发现沈清泽的秘密,在沈清泽的羽翼下一无所知地活下去,是不是才是最好的。
然而沈清泽一直都很痛苦。
那几个权贵用他的性命安危去威胁沈清泽,甚至还策画了一起车祸事故,把他撞进了ICU,甚至动用权势,在沈清泽付清医药费前,都不让医生救治他。
而那笔近乎天价的医药费,就算他们俩人的财产相加也付不出来。
也就是自那时起,沈清泽终於放弃了挣扎与抵抗,主动向那群权贵低头,成了他们笼子里的金丝雀,受尽折磨与屈辱,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只不过这一切,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那些权贵死的死,残的残,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甚至控制沈清泽。
这样很好。
沈清泽终於自由了。
而他很快也要自由了。
获得真正的自由。
御江澜掏出手枪,抵着自己的脑袋。落地窗倒映出了他的身影,他看见了自己的表情。
那是如愿以偿,心满意足的微笑。
御江澜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有多久没露出真心的笑容了。
也许是在残酷的回忆复苏前,或许是在甜美的梦境崩塌後。
但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终於能够从这闹剧一样的人生中解脱了。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穿透云层,划破了黑暗,深深刺痛御江澜的双眼。他将窗帘放下,安静的房间顿时又被黑暗笼罩。
只不过这份黑暗没有维持多久,随着清脆“啪哒”声响起,灯光照耀了房中的每一寸角落。
“……江澜?”含着睡意的嗓音缓缓飘入耳畔,“你在做什麽?”
御江澜没有回头,其实他并没有打算与沈清泽告别。
但既然沈清泽醒了,最後和他说几句遗言也无妨。
御江澜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帘上的花纹,彷佛浑然听不见身後传来的一阵骚动。
虽然光听那凌乱急促的声音他就想像到,沈清泽正惊慌失措地穿着衣服,随後步伐踉跄地来到他身後。
“江澜、你先把枪放下,我们谈谈……好不好?”沈清泽的声音满是颤抖。
御江澜淡淡地回眸看了沈清泽一眼,果然如他所想,向来注重穿着的沈清泽如今竟然连衬衫的扣子都没扣齐。
他忽然又想起了以前他说过想和沈清泽一起爬山,去看新年的第一个太阳。他哑然失笑,怎麽都没发现以前的自己这麽难搞,老是提一些不可能实现的心愿。
但毕竟是最後一次了,任性一点也无妨。
於是御江澜又打开了窗帘,他们这间套房是高楼层,可以清楚地望见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幕。
之後他又跟沈清泽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沈清泽哭得很惨,一直求他别死。
“我很开心喔,清泽。”御江澜轻声打断了沈清泽的哭泣,“我这一生就是笑话,虽然我无法决定我的出生,但我至少能够选择我的死亡,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好、好......我不阻止你......我不会阻止你......”沈清泽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最後再抱你一次?”
御江澜没有拒绝,转过身,任由沈清泽扑进他的怀中,死
', ' ')('死环抱住他的颈项,埋在他的颈窝中哭着颤抖。
就像一只即将被饲主舍弃的宠物猫一样,惹人心疼。
御江澜揉了揉沈清泽的脑袋,柔声说:“永别了,清泽。”
随後,他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不知是谁摆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同时亮了起来,通知栏上赫然写着今日的待办事项──遗忘、救赎、创造天堂。
这几个词特别令人摸不着头绪,完全无法理解。
若是仔细盯着日期看,会发现这一天,恰恰就是江澜亲眼目睹沈清泽在舞台上被一群男人抓着轮奸的,一年前的今天。
亦是在这一天,江澜死去了,御江澜回来了。
故事必须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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