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日子过得舒心,来到姑苏桑园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刘氏的气色就渐渐地好了起来。
即使是在长安,祝兰台也一直没有放下替凤崇治疗腿疾的工作,每日在给刘氏熬药的时候,都不忘记给凤崇也熬上一份。
凤家在长安并没有药材生意,更没有专门的看诊大夫研制那些治疗腿疾的药方,要是她贸然更换药方的话,那肯定会引起凤崇的怀疑。这一点祝兰台很明白,但是她更清楚治疗凤崇腿疾的疗程不能中断,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刚到长安的前几日用的药跟在洛阳时一样,祝兰台还说是陈大夫开的药方;后来药方连变了两次,祝兰台便知道这个借口没有用了,因为药方的改进必须根据病人恢复的情况而定,陈大夫人在洛阳,自然是没有办法看到凤崇双腿恢复的进程,更没有办法写出适用的新药方来。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撒谎解释,那祝兰台就干脆选择了不解释。早就心知肚明的凤崇见此,也选择了装作糊涂。
表面上凤崇和祝兰台两人之间跟在洛阳时一样,但是他们心底都清楚,很多事情渐渐地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因为凤崇开始会时不时地跟祝兰台说一些类似情人之间的情话的悄悄话,祝兰台开始渐渐地渗入凤崇的生活,光明正大、自然而然地关心凤崇的一切。
闲暇时,看着祝兰台陪刘氏在桑园里散步,凤崇会忍不住微笑,觉得这次的长安之行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这一年的八月中秋,凤崇和祝兰台在长安度过,这让祝兰台很是兴奋。
前几年每逢过八月中秋的时候,祝兰台都会思念远在长安的母亲刘氏,但是凤家一大家几百号人,少不得她的安排调度,便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来长安探亲的机会。这一次能够在长安陪母亲刘氏度过中秋节,祝兰台心底对凤崇充满了感激。
中秋节的晚上,街上灯火辉煌。
凤崇见无事缠身,便命人准备了一辆轻巧的马车,带着祝兰台和刘氏到街上看热闹。
这原本只是一次随性游街赏玩,谁知竟然会碰到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醉仙楼上,当祝兰台的目光落在对面那座楼上,冲着底下游行而过的妖娆的花娘吹口哨的人的身上时,她惊讶地瞪大眼睛,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虽然祝兰台一直很清楚,长安城没有大到会让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但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见到了吕氓,而且是在她和凤崇在一起的时候。
祝兰台心底的惊讶,甚是是惊恐和怨愤敏锐地传到凤崇的身上。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在意,就注意琢磨祝兰台的心思,凤崇每次都能察觉祝兰台细微的情感变化,即使他并不知道那变化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吗?”凤崇出声询问,头微一偏,就看到了祝兰台那张煞白的小脸,像是见到了什么让她极度恐慌,极度怨愤的事情。
心底的担忧更重,凤崇双手搭在祝兰台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引起祝兰台的注意,这对着祝兰台才拧眉问道:“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要不,我们这就去回去……”
“不用!”祝兰台蓦地出声,见凤崇惊得一愣,祝兰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目光向下看去,就看见了凤崇伸过来环住她的肩膀的手臂。
下意识的,祝兰台蓦地抽身离开,转过头不敢面对凤崇。
眸子里滑过一丝失落黯然,凤崇想,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他先破坏了祝兰台对他的信任,也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凤崇越是努力,就越是发现祝兰台离着自己很远,越是黯然神伤。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子的。”祝兰台没有转过头来,话里却有浓浓的歉意。祝兰台知道自己不该把怒气发泄在凤崇的身上,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当看见吕氓对着那千娇百媚的花娘流着哈喇子的时候,多年前那上巳节的情景就一遍一遍地闪现在祝兰台的眼前:
上巳节她特地去求子,结果意外的滑到竟然看到吕氓拥着身怀六甲的兰云,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见她突然冒出来,吕氓大声怒喝道:
“祝兰台,你小心点!别吓坏云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她们母子有什么事,小心我让你给他们母子俩陪葬!”
“祝兰台,你小心点!别吓坏云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她们母子有什么事,小心我让你给他们母子俩陪葬!”
“祝兰台,你小心点!别吓坏云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她们母子有什么事,小心我让你给他们母子俩陪葬!”
……
曾经以为那伤害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地淡出脑海,但是,原来不管伤口怎样愈合,总会留下结痂,永远地提醒着曾经过往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