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九畴这才满意的重新跃回马背上。
宗政慎在马车被毁前及时跳下车,双目萃毒的看着终九畴:“你别以为本王好欺负。”
孟德稳住黑色俊马,眼神仓惶地望着地上散落的锅碗瓢勺和时令果蔬,一时之间竟觉得有种被人抄家的愤然与无措。
少棠惋惜的哎呦一声,盯着装房四宝的提盒,惊呼“可惜了,可惜了”,想要跳下去捡拾宝贝。
终九畴一把把她按在马背上,不许她乱动。
他弯唇露出轻蔑笑容,回怼宗政慎:“三殿下也不要以为修罗宫好戏弄。如若三殿下不服气,自可去我修罗宫分舵讨说法。”
“还有,待我查清小师侄到底是何原因被你带去涧城,我们再好好算这笔账。”
话毕,他一勒缰绳,双腿加紧马腹,带着少棠扬长而去。
二十多名黑衣修罗,齐刷刷也跟着调转马头,紧紧跟随在终九畴身后快马加鞭离开。
少棠慌忙歪着身子冲脸色黑如锅底的宗政慎喊道:“三殿下,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她身后,是一地狼藉。
终九畴没好气的把她的脑袋扒拉到原位:“什么约定?你和他有什么约定?”
冉少棠歪着脖子哼了一声:“为何要告诉你?”
终九畴气结:“刚刚救了你,你就忘恩负义。”
冉少棠呵呵大笑几声,故意打击他:“你若是不来,宗政慎也会乖乖把我送回去。而且坐马车比骑马舒服多了,还能睡觉。”说到这儿,她又想起刚才被毁的马车不由觉得惋惜。
真是败家子。
一拳击碎乃是莽夫行为,有本事把马车抢回来呀,她正愁没有马车坐呢。自己从将军府带来的那辆现在应该尸骨无存了。
真可惜。少棠心中愤愤然。
终九畴为了找冉少棠已经几日未合眼,被她这个小没良心的一顿抢白,不但没觉得郁结,反而开怀大笑起来。
原来,他这几日怅然不快,是因少了与之斗嘴的乐趣。
两人在林间奔弛,任凭暑风拂身,阳光泼洒肌肤之上。
少棠开始还觉得马背上颠簸不舒服,行了一段路,被颠的麻木后,反而只在意眼前变换的风景,观之让人心旷神怡。
终九畴打破沉默,望着冉少棠头上的药布发问:“你不怕我?”
冉少棠晃了一下神,才恍然明白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修罗宫少主的身份被曝光。
少棠坦然答他:“为何要怕?不就是除了药王宗弟子身份,你又多一个修罗宫少主身份。一个救人,一个杀人。造完杀孽再修善缘,挺好。阎王爷会考虑不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终九畴以为她小小年纪,又是勋贵子弟,会对自己这个身份反感,没想到,她不但不怕,还敢调侃他。
一时觉得她甚是有趣。
“你小小年纪哪来这些奇怪的想法?”
“你想听更奇怪的吗?”
“但说无妨。”
“你们修罗宫杀一个人要多少银子?看在你是我小师叔、我又照顾你饮食起居这么久的份上,你能不能免费送我几个杀人名额?”
她可知道杀人越货的买卖,经常狮子大开口。她的银子要攒着钱生钱,能省则省。
终九畴:……这想法果然奇怪。
他好奇:“你要杀谁?”
冉少棠想杀的人多了去了,可不能让他们不明不白的死。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到万不得己,她不会使雇杀手这招。
“暂时没想杀谁,我怕万一哪天有了仇家呢?”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杀公主你敢吗?”
终九畴双眸沉星:“哪个公主?”
“高兮国长公主轩辕筝。”
终九畴脸上笑容凝固:“你为何要杀她?”
为何?当然是因为轩辕筝总以为冉少棠碍着她儿子的事,阻碍她儿子冉绍祖成为冉家长子,有事没事总找少棠麻烦。
不过,跟终九畴说这些没用。后宅之事不宜与男人多讲。
她笑露梨涡:“我开玩笑。想看看你们修罗宫的实力。”
终九畴的容颜略渐霁色,警告冉少棠:“杀人的事怎可开玩笑?再说,修罗宫可不是江湖上不入流的杀人组织。想要修罗宫做事,必须有资格才行。”
冉少棠侧过脸半仰视着他,视线只看到他的下巴。那里棱角分明,隐隐露着青色。
她眯眼细瞧,竟是未长成的胡茬。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不修边幅的他。
明白他一定不分昼夜在找寻自己,心里有些小感动,却嘴硬着不说谢字,扯开话题问他道:“请修罗宫做事,要有什么样的资格?”
终九畴抬目远眺,回去的路还长,不如与她说说,解解路上的烦闷。
“你若要杀一人,就要用最珍贵的东西交换。如果修罗宫对对方最珍贵的东西不满意,会要求对方为修罗宫做一件事。也许是万两黄金,也许是朝中机要,也许是对方的一只眼,也许是以命换命。总之,要看心情。”
少棠倒吸一口凉气:“要看谁的心情?宫主的吗?”反正不是终九畴的。他一个二把手,哪有这种权力。
何况,与他接触下来,他身上并没有乖戾嗜杀之气。
终九畴赞许的捏捏她漂亮的小鼻尖,夸道:“你就是太过聪明,反而容易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