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微微抬起头,有些腼腆地答道:“爸,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有求过您的帮助,这可是第一次……”
“这个不算,这是两码事儿,咱们亲父子明算账,免得你后悔。到底给多少,你最好痛快些,不要婆婆妈妈。”
赵天顺似乎下了最后的通牒,赵建国看着父亲那个厚颜无耻的表情,绞尽脑汁地琢磨其中的深意。他觉得此时的父亲就像眼前浑浊不堪的申城江,水面污浊,深不见底,就连江上的风浪也令人捉摸不定。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斩钉截铁地答道:“我一分都不给。”
话音刚落,赵天顺立即拿起手杖,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车子,他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嗔怒道:“我走了!真是浪费口舌。你简直是个木头疙瘩。”
赵建国立即跟了上去,他一边追随,一边解释:“爸,这笔钱是我辛辛苦苦换来的救命钱和血汗钱,也是我发家致富的资本。”
赵天顺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就像看到了铁树上绽放的花朵,他惊叫道:“世所罕见,天下奇闻!你小子也想发家致富啦?”
赵建国的思绪电光石火般忽闪而过,他拼命地组织语言想圆上自己刚才撒下的弥天大谎,“对,我想变成大哥那样的有为青年。这些年来,我受够了人家的白眼,想过上好点的日子。因为我浪费太多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上帝,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想跻身上流社会。”
赵天顺笑吟吟地迈开步子,狞笑道:“我信你个鬼,你这小子坏得很。鬼知道你所说是不是真心话!”
赵建国十分着急地喊起来:“爸,我是咱家最没出息的少爷,我愧对赵家列祖列宗,愧对你们每个人。”
他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发自肺腑地喊着,这是他憋了很久的心里话。从回家的那刻起,他除了愧对罗树林布置的任务,也愧对家人。这两个难以解开的心结几乎让他夜不能寐。
看到父亲并不回头,他接着喊道:“爸,当时我年轻气盛,狂妄自大,如今自食其果。离家出走那年,我跟大哥说您麻木不仁,自私自利。可是回来后,我看到您和小月相依为命,才知道自己当年误会太深。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家里一文不值,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毫无责任担当的无能鼠辈,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懦夫。”
虽然赵天顺并不回头,但是儿子所说的每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时,他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过身子,看着儿子那副毅然决然的表情,有些嘲讽地笑道:“此话当真?”
赵建国转头看着滔滔江水,缓缓地答道:“真的,我骗你是小狗。当然我没资格要求您相信刚才我所说的每句话……”
赵天顺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打断儿子的话语,“老二,我相信这些年你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要不然你也不会这样跟我说话!难得你会这么认为,的确让我意想不到。”
赵建国极力抑制眼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有些哽咽地回应道:“虽然我吃了不少苦,但是我无怨无悔,只想弥补自己这些年亏欠你们的东西,因为我欠你们的实在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