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就这样诧异不解地看着,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他站在旁边大老远地观察罗树林行走的姿态,企图一窥全豹,辨明真假。
两人一前一后,分别踏进敞开的大门,往里行走。他们刚走不到几步,放在门外的黄包车立即被人拉走,大门随即关闭。
罗树林放眼四顾,只见这座老式宅院,灰暗潮湿,阴森恐怖,似有不祥之兆。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十分警觉地环顾四周。
莫凡脱下车夫标志的黄大褂,当场换上一件随身携带的灰色长衫,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一边冲着身旁站立的中统们,低声问道:“陈先生到底在哪?他不是说好了,叫我把人带过来会晤吗?”
中统们肃穆而立,没人搭话。其中一名中统从口袋里扯出一条黑布,径直走到罗树林的面前,不由分说地蒙上罗树林的眼睛。
那名中统面无表情地系上黑布,罗树林顺从地苦笑道:“你们这是何苦?陈霸先的尊容,老夫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车夫莫凡立即解释道:“陈先生要求我们这样做,他说你们彼此阔别十年有余,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各为其主,虽然曾经是旧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希望你多多包涵。”
说完,他大手一挥。中统们一边搀住罗树林经过幽深狭长的弄堂,一边迅速地搜遍他的全身。可搜了半天,始终也没有什么发现。
罗树林非常焦急地问道:“难道陈先生不在这里吗?你们这样搞,恐怕会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莫凡为了打消对方心中的疑虑,非常积极地回应道:“罗先生,您能否说得清楚些,晚辈不太明白您想要表达的意思?”
罗树林急不可耐地叫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了,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们只需要等待五分钟,我就能在军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话说完。可是你们动用那么多人马,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这样很容易暴露目标,从而被他们发现。”
莫凡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着急也没有用,因为我们的陈先生还不明白你此番前来的目的何在?我们也不知道您老到底跟军统之间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况且你也明白我们从来不按规则办事。”
罗树林听了,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势单力薄,横跨在他面前的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因为人家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话。
他唉声叹气地说道:“呵呵,你们世界的规则就是相互猜疑,互不信任,以致于大难临头各自飞。就算我准备告诉你,军统即将杀上门来,你们还是掏枪顶住我的脑袋。”
莫凡惊讶地问:“那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导致先生情绪如此激动不安?说话如此偏激非常?”
罗树林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的民族即将处在灭亡的边缘。”
莫凡只好闭口不谈,低头沉默。因为这个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早已反应过来的西北站长刘占元,还有申城站长常遇春各自率领人马,杀气腾腾地追了过来。军统的车队犹如闻风而至的黑头苍蝇,密密麻麻地停靠在路边。
刘占元十分懊恼地站在纷飞的雨中,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他所踩到的地方,水花四溅,升腾的水雾随着他嘴巴呼出来的热气而四处弥漫。远远看去,他就像一头愤怒的西班牙斗牛。
不一会儿,他胸有成竹地踏步回到车队的旁边,沉声问道:“陈霸先这老王八蛋在申城到底有多少个据点?”
常遇春略微迟疑了一下,答道:“大概三十六个,不过目前还有十几个尚未得到进一步地核实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