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烟头明明灭灭的火光,他终于看清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明日会晤。”除此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了。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也没有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他小心翼翼地用烟头熏掉了字迹,最后把纸条熏成粉末,混入烟灰里,摸黑洗掉掌心的灰烬,一股脑儿地冲进下水道。
他隔壁的房间里,军统们摆出随车携带的小电台和密码机,开始破译密码,收发情报。报务员聚精会神地发送电文,刘占元坐在床沿上,一边看着忙碌的手下,一边焦急地等待消息。
不一会儿,报务员惊喜地叫道:“站长,司令来电。”
“司令来电又不是情人来电,有何大惊小怪?还不赶快念?”
刘占元大声呵斥。报务员拿起电文,轻声念道:“刚才咱们发送的内容是目标声称前来求和,希望军统,中统,共党三方停战,一致对外,联合抗日。我不信他会那么天真。司令回电的内容如下,你别不信,目标就是那么天真。”
刘占元不耐烦地叫道:“我知道了!你直接念司令的回电就行,不用复述咱们发送的电文,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节约时间,只说重点,只说重点,只说重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明白吗?”
说罢,他离开床沿,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儿敲打自己的假肢,一会儿挥舞自己的拐杖,整个人看起来烦躁不安。
“你马上给司令回电,我想直接跟他通话。”
报务员惊讶地看着上司,感到有些为难。
“你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发!他不是已经跟你通过电话了吗?”
刘占元焦急地催促道,报务员难为情地按照他的意思发送了一组电码。刚发出去不到十秒钟,那边立刻做出回应。
报务员平静地说道:“司令回电,他不能接受你的要求。”
刘占元顿时急了眼,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嚣:“我要跟他通话,我要跟他通话,我要跟他通话!我有很多问题,只有他才能解答。我要听到他的声音,不要发这种七拐八弯,乱七八糟的密码。”
报务员瞠目结舌地看着情绪激动的上司,轻声问:“就这样跟司令回电吗?他已经拒绝了你的通话请求。如果再发同样的内容,恐怕他就生气了。”
刘占元斩钉截铁地说道:“对,你就这样发!不用担心他恼火。”
报务员毫不犹豫,一字不漏地把上司的原话发了出去。电报刚发出不到五秒钟,对方的回应比上次更加快速。
反应迅速的报务员随即念道:“你真啰嗦!”
刘占元大惑不解地瞪着他,准备开口大骂。
报务员急忙解释道:“司令刚刚回电,说你真啰嗦!”
刘占元仿佛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踱到窗户旁边站定,十分沮丧地吩咐道:“给他回电,就说我啰嗦了,现在把话收回。”
说完,他猛然拉开厚重的窗帘,眺望着灯火辉煌的申城。夜空漆黑如墨,楼下的街道亮光点点,路上车水马龙。
他们所处的地方位于相对繁华的闹市,闹市的背后是一片类似贫民窟的棚户区。破烂不堪的屋顶,还有萧条破败的街道,跟前面的闹市形成鲜明的对比。刘占元神情复杂地遥望着那片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