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树林抛砖引玉,明知故问。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你出门时,身上携带的那个密码本啦。”
刘占元变得有些不耐烦,他知道这老家伙故意扯开话题闲聊。
罗树林使劲地搓了搓那张略微麻木的老脸,语重心长地说道:“可是我们跟鬼子为敌的共党连个像样的情报电台都没有,只有一份可以跟红色根据地高层领导保持密切联络,互通有无的密码。而这份密码对鬼子来说毫无价值,对你们而言却价值连城。”
“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可惜鬼子并不这么认为。”
“这可不是一派胡言,他们打在我身上的子弹可以说明一切。”
罗树林说完,一把解开缠在腰间的那条血迹斑斑的围巾,然后哆哆嗦嗦地扒开裹住身体的衣服,袒胸露腹地向房间里的众人展示他腹部淤青得即将溃烂的伤口。
刘占元沉默不语,他并没有阻止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其实他潜意识里也很想查看老家伙的伤势。
“诸位,你们都看一下吧。这就是鬼子的杰作!如果说密码本是鸡蛋,那么我就是蛋鸡,鬼子想要杀鸡取卵,哪知弄巧成拙,被你们军统反败为胜,一网打尽。可是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取这个鸡蛋呢?”
罗树林指了指腹部瘀黑的伤口,停顿了一会儿,看了刘占元一眼,继续朗声叫道:“这是鬼子使用灌装水银的铅弹打出来的伤口。你们这位尊敬的小老弟说,打进我肚子里的这枚子弹十分金贵,一般刺杀重要人物才用到这样的子弹。可我又不是什么高级领导,杀我的鬼子偏偏使用这种昂贵的子弹,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把老骨头也变得那么值钱了?”
罗树林义正辞严地说着,常遇春及其手下的军统们都不忍直视他的伤口,他们侧过头,转移视线,尽量不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
只有刘占元一个人毫不避讳地盯着对方腹部的枪伤,仿佛把它当做一种极大的考验。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地叫道:“赶紧盖起来吧!你就别揭开自己的伤疤丢人现眼啦!”
房间里一片沉寂,没人嘲笑罗树林,也没人把刘占元所说的当成一句玩笑话。因为罗树林受到如此严重的枪伤,他还能十分淡定地坐在那里谈笑风生,军统们自愧不如。不管是谁,哪个都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罗树林再次穿上衣服,此时他已经有些面如死灰。一个深受重伤的老家伙不可能承受得起通宵达旦的折磨,而现在终于轮到他拼着老命折磨别人。他紧了紧松开的围巾,低声问道:“常遇春站长,请问那天是你带队出来吗?你好像也参与了当天的行动。”
“呵呵,我参加的行动不少,就不知道你想说哪次行动?因为最近上面下达的任务很多,多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常遇春没好气地反问,很显然他还带着非常抵触的情绪。
“就是那天你们袭击了共党设在申城的地下情报联络站。这件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罗树林尤为耐心地提醒对方。
常遇春嗤之以鼻,轻蔑地叫道:“那天的行动并非我们军统一家单打独斗,鬼子和中统也都参与其中。到底谁先开枪,只有去问埋在外面的那些死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