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他怀抱的力度,艾九儿稍微放下心来,想来他虽然穿的薄,却是极有可能穿了软甲的,不然箭应该会更深入皮肤才是。
短暂的僵硬呆愣过后,艾九儿推开了赫连铭,拉着他上了马,载着他去了暂住的宫殿,手忙脚乱的翻找出金创药,要为他处理伤口。
一把撕开他的外袍,又撕开里衣,艾九儿看到了银白色的贴身软甲,彻底放下心来,也不打算给他上药了。
抬手扔掉金创药,艾九儿微怒的斥问:“你故意的是吧?”
“我以为你是故意的。”摸了摸伤处,赫连铭浅笑着解释,边脱软甲边道:“上次被你偷袭给咬伤,就想着不能再给你机会可乘,便穿上了这薄薄的软甲。如今又被你射伤,以后我是不是要穿保命用的盔甲?”
艾九儿偏着脸不看他,瓮声瓮气道:“不知羞耻,还不赶紧穿好衣服!”
“你把我衣服撕烂了,我没的穿。”赫连铭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却偏生带着没有尽数藏去的笑意,似是故意捉弄她。
艾九儿懒得理他,快速脱掉自己的外袍丢过去,没好气的道:“就算以为我是故意的,你也不至于白痴的受着吧?”
“既然以为你是故意的,自当要让你解解气。如若你不是故意的,顺便让你心疼一番,也是不错的。”赫连铭满面笑容,很是得意的道,将黑色的束袖袍子披到了身上,捡起了地毯上的金创药,盘膝坐下准备上药。
听着那动静,艾九儿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伤势,却发现伤口很浅,不由得皱眉,愣了一会儿道:“血是你自己逼出来的吧?”
“被你发现了。”赫连铭笑容灿烂至极,干脆连药也不上了,还炫耀似的指着胸口上的牙印道:“你看这儿,你咬的,牙印很清晰,是不是?”
定睛看去,艾九儿倒吸了一口气,捂住了嘴巴,然后茫然的道:“我记得我没怎么用力,怎么疤痕这么狠?”
“上了一点点药。若非是为了能看得出牙印,我会多上一点的。”轻声解释着,赫连铭凝望着艾九儿的额角,满眼心疼,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抚摸。
艾九儿身子僵直,一动不动,只盯着他胸口的伤痕失神。尽管他从未向自己真正道过歉,这一刻她却知道,他其实很心疼,也知道他送那种药有错。只是他喜欢因那错而带来的相识,才不愿意去后悔。
哪怕他无心之过间接害的她没能及时接母亲离开艾府,他也不曾后悔。
轻咬下唇,她右手微颤的朝他胸口探去,轻轻抚摸那自己用牙齿留下的痕迹,颇为心疼,比那被箭射到还未曾结痂的伤口更令她心疼。
因为,那是她利用他的动情,给予他的伤害,而他却不曾因此对她介怀,反倒故意上加剧伤口的药留下疤狠,作为一种偿还,也做为一种纪念。
才摸了没几下,艾九儿的手腕被赫连铭抓住拿开,只听他声音沉闷的道:“九儿,别惹火烧身。”
脸颊一热,艾九儿连忙抽出了手,只觉得喉咙干涩微痒,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连连轻咳了几声,身子离他远了一些。
被他这般一提醒,艾九儿发现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使得她曲线毕露,确实有几分故意诱人犯罪的意味,连忙拿了衣服去别的房间。
赫连铭也起了身,将被撕破的衣服穿好,暂且蔽体,而后走了出去,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看那滂沱大雨。
他喜欢下雨,因为自小体热,他特别怕热,便喜欢下雨时的清凉,也喜欢淋雨,而他第一次见母妃,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但是他也恨下雨,因为母妃甍于一个雨夜,他目送母妃离开了人世。
那日父皇心疾发作,突然驾崩,他悲痛之余念起被幽禁在猎场行宫的母妃,强行出宫前来寻她,怕她被居心不良的人以殉葬为名逼她自杀。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是去晚了,母妃她已经服下了毒药。
和母妃生离死别之时,他才知道,母妃与父王情深意重,从未有过间隙。
在天下人的认知里,那个盛宠一时的皇贵妃已死于一场大病,可她其实是被父王给藏在了行宫,时常探望。
而缘由,只因母妃生他之时,天生异象,唯独母妃寝殿电闪雷鸣,母妃便被定为不祥妖女产下祸害。群臣冒死觐见,要皇上处以皇贵妃火刑。至于他,也被要求一同烧死。
父皇不肯,皇太后却杀心已定,亲自在菜肴中下下了嗜睡的药,诱哄父王吃下,然后强行将月子中的母妃绑到了柴堆之上。
也正因为这件事,母妃妖女的身份才被彻底定下,因为火势刚起,阳光明媚的天却突然下起暴雨,转眼便灭了火势,可偏偏母妃身上却未沾一滴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