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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我有罪,不可赦免,因为从未有过忏悔之意。]
锲子
黑发披散过座椅靠背,程零羽狭长双眼里沉寂着担忧,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找到他了吗?”按下发送键,信息在全球最先进的保密系统护航下传送到网络那端。
“没有。”简短的回应。
“我想是时候实行最后一套计划了。”
“不行。”闪烁的两个字透出断然。
“这次,你不能再阻止我。”
“你——”
不再看信息,伸手拔掉电源插头,屏幕啪的一声湮灭光亮,程零羽闭了双眼靠近椅背,许久不再动弹。
直到有人敲门,沉稳有力的三声,程零羽扬起嘴角:“进来吧,齐轩。”
齐轩,警方派来的卧底,程零羽在心底揶揄着,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我一手创建的天网,就送给你吧。
一个月后,东南亚黑道交易网被警方一举破获,名噪一时的交易中间人程零羽逃亡,下落不明。
第一章
他记得那时七八岁光景,瘦弱矮小,抱腿弯坐在山穴里,蜷缩的身体麻木,四周泥石潮湿,虫蚁在身上肆意爬走。
被禁锢七天,只能透过洞穴铁栏触摸黎明时射进的阳光。
尚不能理解死亡时,就已经要面对。
太阳照亮半边天空,温暖柔光被霍然截断,他看见的黑影,像一把锋利剑刃手起刀落,斩得光华零落,行动迅猛矫健,似乎是眨眼工夫就站到了洞穴口上,居高临下笼罩了他整个世界。
“刺孥塔族人?”
自下看上去,斗篷连帽下男人下巴硬实,嘴唇干涸没有血色,缓慢煽动发出的声音低沉浑厚。
他点头,以前也见过外来人,但懂他们族语的倒是头一个。
“山神祀的祭品?”
他再次点头,看来这外来人不止懂他们的语言,连传统习俗都一清二楚。觉得有意思,就蠕动了身体向前挪动,最多巴掌距离,那外来人却退后了一大步,浑身充斥防备。
不理解的摇头,自己不是什么猛兽,毫无威胁力,更何况还被关在洞穴里。
外来人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转身离开,背上负着个青色帆布大包。
“你——”喊出这个字,嗓子已撕裂般疼痛,他靠吸吮湿泥过活,早因缺水失声。
外来人顿了下步子,却立刻走得更快。
他急了,大声喊道:“刺孥塔神有精骨金虫守着。”很多外来人,背负行装走进刺孥塔神的森林,被撕得七零八落。
低头喘息,嗓子里火烧火燎,咳嗽着吐出些痰水,混杂血腥甜味。
“小崽子,要我救你吗?”
他抬头,那外来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蹲跪在洞口抬手掀掉帽子。
神对于他而言,从来只是虚幻,但如果真的有神灵,相信就是眼前这副模样,冷峻如暗夜,目色却是破晓的晨光。
“山神祀的祭品会被全族人以乱石围攻致死,没错吧?”
他点头,年年如此。
“要我救你吗?”
他摇头。
外来人冷哼一声,卸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个古怪器具,嵌住铁栏用力绞下去,铁栏接连发生脆响,被截断拆下扔在一边。
那人将手伸进来,一把抓住他:“不要我救的,给我出来。”
被连脱带拽拉了出去,四肢霍然放开,适应不过舒展,全都麻木痛楚的抽搐不停。他眼睛瞪着正在欣赏他狼狈模样的外来人,低声警告道:“你会被我全族人追杀!”
外来人低头看着他,如同猎人戏弄垂死的猎物,似笑非笑道:“我展意怕过谁?”
我展意怕过谁?
说话的人神态倨傲,眼里的笑意冰冷——这副音容,突然如雾气一般消散远离。
“等——!”程零羽猛然睁眼,手抬在半空,想要抓住什么,徒劳。按住额头重重吐了口气,木头发出吱噶声,吊在半空的灯泡晃来晃去。这船舱已不算太小,可对于不喜欢任何封闭空间的程零羽来说,还是让他陷入不愿回想的往事梦境里。
要不是昨天那场剧烈的暴风雨,就算被海风吹到发烧,程零羽也仍然会选择睡在甲板上。
拉开仓门,惊醒了倚靠着睡在门旁的少年战非——最后一个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手下,几乎反射性握紧从不离手的短剑。
程零羽不由嘲弄讥笑:“在海上,你还这么防备着谁?”
战非尴尬站起来,习惯性垂下头,那一只完好的眼睛诚实流露着对眼前人的爱慕。
暴风雨洗涤得天空万里无云,晴蓝一片,程零羽抱臂立在船头,长发被海风撕扯着跳动,秀淡五官寂静无波,肢体修长,慵懒中自然带着魅惑,像悠远神话中的海妖若有若无的歌。
“落魄到要流窜海上,还跟着我不觉得委屈吗?”程零羽漫不经心对着递给他咖啡的少年微笑。
', ' ')('除去那份青涩纯挚的感情外,战非拥有同龄人不可比拟的成熟冷静:“如果不是老板您故意放任齐轩那个警察盗窃,您的天网仍稳操东南亚交易市场。”
程零羽抿了下嘴唇,似是无奈的戏谑调侃:“可我在逃亡时期还不安生,火上浇油偷了‘猎鹰’的伪钞印板,连最后的隐藏势力也暴露被剿灭得一干二净。”
“‘猎鹰’能这么快查到您,也是因为有人故意走漏消息。”
“那是谁放的消息?”
“是您自己。”
百无聊赖伸展下腰身,程零羽闭眼仰起脸,嘴角扬得很高,类似淘气孩童的得意:“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自掘坟墓的事?”
“不知道。”
“你不问?”
“我只听命行事就足够了。”
如果说外貌瑰丽夺目的程零羽像是海上太阳无遮无拦时撒下的光芒,那战非的沉寂冷静就是灿烂之下的孤独影子,只求随行,不敢有丝毫奢望。
程零羽转脸看着他,眼里却是不常见的冷色,漠然道:“那你会死。”
战非丝毫不感意外,仍然平静道:“因为你对我好,所以你要我去死,我立刻就去。”
“你错了,一个人如果真的对另一个人好,是绝对不会希望他为自己死。你要记住我这句话。”并不强硬的口吻,却流露出让人屈膝遵从的气势。
战非不知所措,怔怔说道:“可是我愿意……死而无怨。”
“那是你的忠心”,程零羽不再看他,目光延伸到海上远处,“但我宁可你对我是情义,那就为我活下去。”
战非突然直直跪下去,更像是倒在程零羽身前,肩膀颤抖如同被遗弃的初生小狗。
“明天这个时候船会抵达法国一个小型港口,我要你在一周内到达瑞士苏黎世的中央银行,把‘猎鹰’的伪钞板放进我名下的保险箱”,少年的悲伤,程零羽完全不为所动,轻笑道,“这是最后一件我要你做的事,不要搞砸了。”
说完转身正要离开,脚却被战非抓住,程零羽听到少年嘶哑的低声:“办完请让我回来……或者,在某处等候您调遣也可以。”
我跟定你了,不管去哪儿,做什么事,你不要妄想甩开我。
红润唇边溢出若有若无的自嘲和讽刺——尽管自己曾经的说辞听起来彪悍凶猛得多,实质却一样,都是失去自立和尊严的乞求。
程零羽轻轻啊了一声,拍着自己额头笑道:“差点忘了,战非,我已经查到你并非那个村里唯一的幸存者,你哥哥也活下来了,似乎现在的名头还不小,不枉你把剑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它是你们兄弟相认的凭证。”
紧抓着他的手松动了,战非仍然跪着,腰身慢慢挺直起来。
程零羽转身,手抬起少年的下巴,看见那张脸上孤单的眼睛通红湿润,不由轻轻叹息,俯身嘴唇贴上战非的面颊,轻蹭到耳边一字一字道:“还有退路,就不要为一个人孤注一掷赔上整个人生。”
大刺刺只身出现在荷兰的鹿特丹港口,对一个被“猎鹰”围捕的人,无异于自投罗网。
“猎手7325,位置B71域F区,发现目标人物,监视待命,请指示。”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港口上方的隐蔽位置,用望远镜观察等待多时的猎物。
视野里的男人,正用手理顺被海风吹乱的及腰黑发,眼睑下似笑非笑的痕迹,柔和包藏起危祸的气息,目光扬起直冲他投射过来。
被发现了?猎手一惊,本能后撤,望远镜落在地上。凭肉眼只能看见百米开外那一抹纤细单薄的身影。
这根本不可能——猎手定下心神,重新拾起望远镜,校对焦距,继续观察,对讲机里传来回复:
“7325,确定目标是程零羽吗?”
“我……确定。”回答的人并非迟疑,而是瞬间的恍惚失神。他本来并不相信关于程零羽的传言——说他能在转身间夺人呼吸。
丁朗带着“猎鹰”一队精英捕手赶到,7325汇报程零羽一直呆在一家老式酒馆里。部署好战略,包括三个远程麻醉狙击,直到认为万无一失,才带了几名擅长近身格斗的手下走进酒馆。
酒馆破旧昏暗,除了坐在里面吧台前的程零羽外,再没有其他客人。老板是个懦弱男人,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程老大,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露面。”丁朗并不走近,他潜伏在程零羽身边四年半,却依然摸不透这个男人漂亮皮相下的深浅心思。
程零羽手里晃着酒杯,眼睛盯着杯中液体流转,淡淡笑道:“难为你还肯叫声老大,早觉得你在我手下跑腿太屈就,原来是猎鹰的人才。”
“怨爷本意只是让我在你身边打探消息,没想到你被齐轩那个警察搞垮后,还糊涂到偷走猎鹰的东西”,丁朗生了副鹰鼻鹞眼的凶狠相貌,硬作出仁慈表情很不相称,“这几年你待我不错,只要你痛快交出东西,我会跟‘怨爷’求情。”
程零羽仍晃着酒杯,笑意里透出一丝讥诮:“你有能耐影响‘
', ' ')('怨爷’?难不成你见过‘怨爷’本人?”
丁朗阴沉下脸:“抓了你回去,兴许‘怨爷’他有兴趣亲自审问你这样的美人。”
说话间丁朗连同手下的人大步围掠向吧台死角,悠然端坐的程零羽霍然转过头,目光冷箭般凌厉,仿佛一头沉睡的猎豹纵身扞卫领地不容侵犯。
身体像是瞬间被刺穿,背脊生寒,丁朗不由自主刹住步伐,不止是他一人,身边的手下无一例外的呼吸加剧,不敢轻举妄动。
将杯中调和到完美的酒一饮而尽,程零羽突然笑了,狭长眼睛弯如新月,清秀灵动隐约有山涧溪水气息。
“我只是想喝完这杯酒,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前一刻还是紧绷凝固的空气,下一秒却烟消云散的不留一丝杀机。
丁朗看见程零羽勾起的嘴角,挂满不屑和嘲笑。
“你从几时染上了嗜酒的毛病?”他走过去,背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握了桌上陈设的厚重酒瓶,到程零羽面前,抬手狠狠冲他头上砸下去。
闷响的爆裂声,分不出是酒瓶,还是程零羽的头破碎瓦解。丁朗怒火中烧的狰狞,让他几个手下不由打了冷战。
一缕刺目鲜红顺额头流淌,越发急剧的淋漓弥漫,程零羽面容上的笑容却没改变,抬手抹了一把,像是雨天里抹去额头上的雨水。
丁郎抓着衣领将他拽起来,猛甩在地上,仍不解气的踢上一脚,冷冷笑道:“劝你还是戒了的好。”
程零羽趴在地上,耳鸣不止,头上并不觉疼痛,只是麻木的越发沉重,周身冰冷,眼皮慢慢阖上,意识模糊得扭曲了时光,倒转十七年前的记忆,清晰得近乎真实。
[十七年前]
不容反抗的力量压制着后颈,头脸浸泡在清凉水中,刺痛混沌的大脑,拉起来时久违的空气冲进肺里,还未喘息过来又被摁进水里,如此反复了几次,这个自称展意的男人像是玩弄老鼠的野猫,脸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小崽子,清醒点没有?”
歪头,看见恶意戏谑的神情。想起自己是被他从洞穴中强拖出来,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活动或是过度饥饿而昏厥过去,被他用这种粗暴低劣手段强迫清醒。
“名字。”展意从背包里掏出块干饼扔在他面前。
“希及黎末儿.橙。”没去碰那块饼,尽管在洞中因为饥饿,看见老鼠或者甲虫都会塞进嘴里。
“希及黎末儿?零落羽毛的意思,跟你这副孱弱身骨倒是很相称。”外来人始终勾着抹冷酷笑容,蹲下身,一手捏开他下巴,另一手捡起地上的饼,用拇指和食指拈成碎块塞进他嘴里。
干燥饼屑呛进嗓子里,无法忍耐挣脱了桎梏,跑到水边喝下几口才觉得舒缓,扭头看向那个抱臂悠然的外来人,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要干什么?”
“如果你一开始向我求救,我根本不会理你,可惜你没那么做,现在你想死,我就要你活着。”
没法理解外来人的思维,只能摇头,如实说道坦然道:“我不想死,但也无法改变。”就像他最好的朋友,去年被选中后,全家曾试图逃亡,在路上全部被砸得血肉模糊。
无法改变,即不可能逃脱,就只能接受。
展意嘴角勾起来,像是一匹咀嚼鲜肉的狼:“不能改变?”
居高临下的目光,压迫得他很不舒服:“不能改变,就像没有人能偷走刺孥塔神。”
展意冷哼一声,突然伸手揽住他腰身,单手将他挟在胳膊里。
权衡力量差异放弃挣扎,疑问却更重:“你到底要干什么?”
展意嗤声笑道:“改变,需要见证人。”
“不能再过去。”那是禁地,精骨金虫守护的刺孥塔神所在。
展意低头看了他一眼,嘲弄道:“还以为你带种不怕死,怎么抖成这样?”口气虽然狂妄,步伐却变得小心谨慎,神色沉寂,专注于五官,敏锐感知周遭的动静。
森林深处是一弯宁谧湖泊,湖心有个有块拱起的岩石。迁徙的群鸟从高空飞过,有几只盘旋片刻,下落,这些长途跋涉的旅客不过想喝水解渴,脚刚落地,潜伏在湖中的黑影突然扑过来,连呼扇翅膀都来不及,身体已落入血盆口中,身体被尖锐利齿撕得稀烂。
一小摊血浸渍了湖边的水,慢慢扩散消失,凶恶的掠食者潜回水中,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谓的精骨金虫,不过是条鳄鱼而已。”
这个外来人居然笑得轻松,眼睛里透着璀亮光泽,盯着湖泊良久,手摸了摸旁边的高树,目光垂到他脸上:“小崽子,会爬树吧?”
他当然会,生活在这个被山隔绝,狩猎采集为生的刺孥塔族人哪个不会爬树?
“精骨金虫并不是普通鳄鱼”,他不得不郑重告戒,“它外皮坚硬无比,刺刀或长矛甚至手枪都不能穿透,那些无功而反的是够幸运,铤而走险的人无一存活。”
“这些我早就知道,爱咬舌根的小崽子”,展意不耐烦的一巴掌拍在他腿上,催促他快爬,“再罗嗦我就用你做诱
', ' ')('饵。”
爬上树,看见展意从背包里掏出些他没见过的东西,在湖的外缘来回走动,显然在测试或者计算。最终展意开始接近湖畔,每一步都缓慢谨慎,这就像是在悬崖边上跳动。
他停住,蹲下身,将某样东西用力钉进土地里。再起身,继续前行,只差一两步就到湖边,他所站立的地方已经是湿地。湖面翠绿,这给了湖下潜伏者绝佳的掩护。
在树上看着一切,指甲不觉已嵌入树干里,不由自主屏着呼吸,害怕下一刻就是血肉横飞。
展意慢慢伸直左臂,右手晃回把匕首在上面划过,血淅淅沥沥流淌下来,渗进水里。
时间一分一秒,格外漫长,却在一瞬间变得迅猛无比。就是精骨金虫从水中窜出的那一刻。
展意却敏捷到匪夷所思,身体后仰避开迎面攻击的同时,竟还能将手中的匕首掷出去,打在精骨金虫背上就像击中岩石,毫无损伤。
展意腾空向后翻转,精骨金虫不可能放弃嘴边美食,追击上岸几乎咬到他右腿。
不过眨眼功夫,岌岌可危闪躲过三波攻势,后退开近十米,精骨金虫步步紧逼。展意右手晃出个红色细筒,拇指一弹揭了盖子,喷出的火焰劈啪作响。
惧火是万物天性,精骨金虫也不例外,受惊向湖里后撤,却在半途速度锐减,像是被什么抓住一样,摇摆着尾巴奋力后撤,身下逐渐蔓延出暗红,不断扩散。
当它终于退回到水里,抵达它以为安全的地方,湖面却泛起红色,久不褪去。
“喂,下来吧。”展意的声音传来时,他还没来得及从惊骇中回神,直到看着精骨金虫漂上水面,再无一丝气息。
“你做了什么?”爬下树,看见正倚靠着树干包扎伤处的男人,嘴边倨傲冷淡的笑道:
“鳄鱼都有可悲的不能改变的天性,一定要从原路退回。用扎营的地钳倾斜固定住一把刀,它来时是顺着刀刃,受伤并不严重,但退回去时,腹下就会被勾住,再用力就被剖得肠穿肚烂。”
疑问仍为消散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它腹下柔软?”
展意勾起食指摸了下鼻子,笑道:“固若金汤下多是脆弱不堪。”
他眼看着这个外来人纵身跃进湖中,游向从没有人接近的刺孥塔神所在之地,从岩石的缝隙里掏出神像。
突然听到族人喊叫,才想起用他祭神的时间已经到了。族人叫嚷着,武器飕飕的破风声,成群的族人已团团围上来,夜幕已降临,火把熊熊燃烧。
不由后退了一步,背脊正撞上浑身湿淋淋的男人,他举起手中神像,什么也不说,冷冷对着数百人,一脚踢在精骨金虫的尸身上。
霍然间族人接连跪倒,头和手匍匐在地,这是拜神的仪式。
“告诉我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男人扬起目光,嘲弄投过来。
杀了精骨金虫,得到刺孥塔神像,让所有族人臣服,同时让自己免于死于乱石中的命运。
曾听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望着天空时,经常想,如果神真的存在,那能带他离开这片狭隘山谷的,就是神。
“喂,小崽子,跟我走吧。”这个男人,是他的神,冲他伸了手,“以后,你就叫程零羽。”
头痛得厉害,漫长的梦境被迫中断。
程零羽无意识叫出声:“展意——”
“你是叫我吗?”冷淡声音,声线里有股独特的残酷气息。
睁开眼,视野里的人,眼睛,鼻子,嘴,轮廓身型,神情气质,就算时隔五年也是化成灰都认得。程零羽只是不能确定这是否又是欺诈梦境。
他抬手,慢慢碰触到男人的身躯,真实感,却让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喃喃道:
“展意,居然真的是展意。”
“我知道我叫展意,也知道你是东南亚黑道中间人程零羽”,男人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目光里不带一丝感情,“我的问题是,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第二章
程零羽的惊诧,仅表现于眉毛轻挑,语气颇为无奈:“你还是个男人,就别说不记得我了。”
“我是不是男人,跟记不记得你有什么关系?”展意淡淡问道。
唇边弧度微薄的笑容,淫荡凶狠,程零羽紧盯住他一字一字说道:“因为你是我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上过床?”冷淡声线里没有丝毫波折。
程零羽笑容不变,点头,似乎并不意外眼前这个男人的无动于衷。
“几次?”
程零羽略歪头,思索片刻,懒散将右手放在额头上,比出三根手指。
“三次?”
“保守估计,三位数,具体统计就做不出了。”
与那双透着狡黠光泽的眼睛对视半晌,展意毫无表情的脸上蒙上一层茫然空洞,他突然侧开脸,冲门口的方向冷冷道:“你打算在门外站多久?”
伴随几声干笑,丁朗推门走进来:“我以为你对他有兴趣,不想扰你兴致。”
', ' ')('“就算要玩他,也等办完正事。”展意像机器,冰冷木然的运转。
丁朗笑得阴毒:“那倒不必,怨爷吩咐了,他要是嘴硬就让弟兄们找点乐子,随便享用这个淫贱妖孽。”他身后,跟着三个男人,眼睛都直勾勾盯着程零羽。
“有把握让他开口?”
“试试总没坏处”,丁朗话中有话,“还是你舍不得?”
展意漠然转身,开门走出去。
“真狠得下心啊,他可能知道你的过去,是你的情人。”丁朗追加的话没让离开的人步伐稍顿,不由有些泄气和几分不甘的怨恨。
被注射过肌肉松散肌,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程零羽却显得完全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目光停留在展意离开的门上,淡淡笑道:“看来他是真把我给忘了。”
“否则他会救你?”丁朗探身拍打程零羽的脸颊。
“否则他不会错过我被人折腾的好戏。”漂亮的男人耸肩笑道。
“程老大,你待我算不错,所以我特别给你挑了人,让他们脱裤子筛选的,都是你最喜好的粗壮家伙,保证你欲仙欲死。”
略歪头看见那三个男人已褪掉裤子,赤裸腿间的棍棒硬挺,猩红得狰狞,程零羽长长舒了口气:“最好别这么干,我喜欢男人,但不愿意被强奸,况且我这个人很记仇,睚眦必报。”
“这种没用的威胁可不像你的风格”,丁朗挥手示意后面急不可待的男人们上前,“程老大,还有别的要说的没有?”
程零羽无聊咂嘴,淡淡讥诮道:“叫他们办事的时候,别说诸如我天生是给男人干的这些个我听腻了的废话。”
言谈举止,像是一针催情剂,本就兴奋躁动的男人如同受了刺激的野兽,拉高程零羽双手,撕开他衣服裤子,手死命渴求的粗暴抚摩这具修长结实的躯体。
被三个发情的男人压在地上,根本没有反抗余地。从程零羽心不在焉的神情看,他连抵抗的意图也没有。头顶上的男人拉过他手裹住湿热的根部套弄,嘴在他脸上乱亲一气,身边那个啃咬他胸前,到平滑腹部,还对那处纹理分明的肌肉啧啧称赞,最急性是跪在他腿间,手插下去揉捏,直接戳弄进紧窒干涩的洞穴。
“太紧了,干不进去。”那个男人粗喘着说,抬起他腿折到胸前,隐约从腿见看到男人低头埋下去。
敏感处被舔戏,控制不住的收缩,程零羽抑不住呻吟了一声,低低笑出声:“倒是挺怜香惜玉的。”
男人站起身,凶器抵住狠狠砸压下来,生硬撕裂后混着血液插进抽出,程零羽身体一僵,不吭声的咬牙,身边空着的手霍然紧攥成拳,拳峰磨在水泥地上,皮开肉绽留下灰暗血色。
身体被翻转成趴跪,身后男人更卖力的打桩,绞得腹部抽搐巨痛,前面的男人手插进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里,抬起他下巴捣弄进他嘴里,捅在喉咙深处碾转。
角落里,丁朗坐在椅子上,手不自觉放到胯下,像是自言自语:“我他妈的最讨厌玩男人这种事,但你程零羽,还真让我有点动摇。”
这副暴虐轮奸的画面,映在丁朗眼底的同时,也被墙上角的针孔摄相头全数记录,数据传送至外太空卫星,再转到一处不见天日的隐秘建筑里。
房间里的光亮来自上百个荧幕,对操控台前坐在皮椅里的男人而言,这里是他掌控世界的平台。他面前摊着瓜子,啪啪皮壳破裂声规律的响起。
正中大屏幕里,三个男人先后爆发出的情欲留在程零羽脸上身上,看他们回味余韵的表情显然是得到极大的满足,丁朗不耐烦冲他们扬扬下巴:“玩完了就出去叫下一拨人,发什么呆?”
嗑瓜子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一阵低沉阴冷笑声,显然屏幕前的人很欣赏丁朗的狠毒作风。右后方黑暗角落里走出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人,对着皮椅里的背影小心翼翼说道:“有必要这么对他吗?”
皮椅里的人嗤笑:“怎么?这个程零羽把你也迷倒了?”
少年低头局促道:“我只是觉得他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说出印刷版的下落。”
“这个我当然知道”,说话人的自信,是目空一切的傲慢,“我让丁朗这么做,是要试探展意的反应。”
屏幕切换到隔壁清冷阴暗的房间里,展意满脸倦怠漠然的躺在床上,一手枕在头下,另只手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
少年沉吟片刻,问道:“您认为展意并不是真的失去记忆?”
“不管他失没失去记忆,我都要他把秘密吐出来”,一拳重捶在椅子把手上,“我这毕生的追求不允许任何人妨碍!”
“您不能激动,请冷静。”年轻男子急忙上前一步。
“不用担心,银炼,我的乖孙”,皮椅转过来,迟暮之年但神情仍凶狠有虎狼之色的男人,眼里贪婪色泽如烈火,“我有预感已经走到门前,开门的钥匙,就是这个程零羽。”
名叫银炼的少年有些茫然和悲伤的目光又转到屏幕上,那个被践踏玩弄的漂亮男人,脸上那分夺目光彩容不得丝毫抹杀
', ' ')(',刀锋般的迷人。
展意醒过来,看了眼床头幽绿的电子时钟,他睡了近五个小时。
再见到程零羽,展意眼睑微动了少许,只是任何人也无从觉察。
惨烈二字不足以形容,程零羽侧身躺在地上,一条腿被男人抱着搭在肩上,十字交叉式的深嵌操弄,头枕在另个男人腿上,嘴里吞吐着性器。他眼睛半闭,神情空洞,意识已经涣散不清,赤裸躯体上覆满纵欲后的精斑残痕,股间外流的血迹体液干涸了几层。
“够了,停下。”展意上前,一脚踢在程零羽腿间抽送那个男人的腰眼。
丁朗站起身,手摸到腰后的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怎么?还是心疼了?”
“他说了没有?”
丁朗一愣,木然摇摇头。
“用这些明知道不可能起作用的表面功夫给他瘙痒,根本是浪费时间。”展意俯身手抓住程零羽上臂,打横抱起这个陷入昏迷的男人。
“那你——有办法让他说?”
展意冷冷道:“在那之前先洗干净了,你把他弄得太恶心。”说罢抱着人走出去。
丁朗急忙拨通电话:“怨爷,他——”
“静观其变。”
“是。”
温热的水漫过胸口时,程零羽渐渐恢复意识,身体的痛觉跟着敏锐起来,稍一动腰身就禁不住倒抽气的唏嘘。
歪头看见展意蹲在浴盆边,嘴里叼着烟,手里拿了条毛巾,在水里慢慢擦拭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
“你认识我多久了?”展意问得冷漠,似乎对方答或不答都无所谓。
程零羽抖抖双手,晃着十根指头:“不够用了,呵呵,十七年。”
“知道我父母是谁?”展意手停顿下。
“不知道”,程零羽摇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凶神恶刹,为了跟你在一块,我可吃了不少苦头。”
“我对那些没兴趣”,面对面容不下一拳的距离,展意冷冷看着程零羽,“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不会是你。”
程零羽嘴角一勾,笑容里满带邪气,突兀探头嘴唇准确覆上去,灵活的舌头趁对方来不及防备长驱直入的肆意妄为。展意一惊,手狠推一把,人站起来退开半步,厌恶到极点的用力擦嘴唇。
一脸得逞坏笑,好整以暇的悠然:“十几个男人混合的味道还不错吧?看来你的洁癖倒没因为失忆而忘记啊。”
面色铁青的男人上前,手按在程零羽头顶,狠狠一压,水漾出来湿了衣裤,溅在展意脸上的水珠几乎结了冰。
程零羽扭动身躯微弱的挣扎,很快消失,手臂失去控制自然漂浮。
手抓住后颈把程零羽拎出浴盆,扔在地上,伸脚拨弄到平面仰躺,脚顺胸前试探着下滑,到腹部找准位置,猛踩下去。
唇色已泛清的漂亮男人哇的一声,翻身趴在地上吐出水来,不住咳嗽双肩抖动,抹了把脸睁大双眼,抬头仰望着展意,苦笑道:“失忆对你……咳咳……根本就没什么影响啊。”
[十七年前,展意十九岁,程零羽八岁]
“你是不是很喜欢把人摁进水里?”缺氧窒息就像在死亡线上徘徊不定,头发贴在额前,水哗啦啦往下淌,程零羽不住喘息着,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是展意那张充斥恶意,似笑非笑的面孔。
展意坐在浴缸边缘,强劲有力的手仍按在他头顶,饶有兴趣笑了笑:“说的没错。”话音未落,程零羽的脑袋又被压进水里,耳朵里只剩下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响。
跟随展意两个多月里,乘气球飞过峡谷,徒步穿越荒漠戈壁,经过七个大小都市,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惊讶错愕表露于外,因为身边这个男人时刻玩味着他的反应,从不放过任何嘲弄和整治他的机会,其恶劣程度甚至比应接不暇的现代文明更难应付。
但程零羽却匪夷所思的适应了,人的好胜坚韧程度基本跟年龄大小没关系。
今天抵达的城市被展意称为目的地,明显跟之前不同,不再入住偏僻破旧的小旅店,而是在繁华闹市区走进一栋高耸华丽建筑,展意跟接待员低声说笑了几句,就有人引他们走过长廊通过一扇巧妙隐藏的门,搭乘一部向下传送的电梯。
“欢迎光临地下钱庄,请问这次办理什么业务?”穿戴整齐的男人恭敬有礼低头问道。
“兑换悬赏”,展意轻车熟路的不以为然,“先给我开房,等我休息够了自己会去找固定联络人。”
“展先生的私人房间随时可以入住,但您身边这位——”接待员表情为难。
展意瞟了一眼身高才到自己腰下的程零羽,递过个暧昧眼神:“他也是货品,你是新来的,这都看不出来?”
接待员立刻领悟,不免多看程零羽几眼——毕竟一个亦步亦趋跟在展意身后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抓来卖的。
房间豪华布置考究,床铺宽大柔软得诱人,程零羽难免孩童心性,本能想去接近触摸,被展意拦腰夹起来
', ' ')(',走向浴室的路上顺手扯下程零羽身上脏旧不堪的衣裤。
宽敞浴室里正对的椭圆浴池注满水,热气蒸腾,展意甩手把程零羽扔进去,水花漫溢四流:“从头到脚洗干净了,包括指甲缝里。”
程零羽手把住浴池边缘,脑袋左顾右盼好奇探究着所处的境地,但很快目光就集中到一处无暇顾及其他。
展意略歪着头,脸上无所事事的表情,利索解扣衣裤接连被丢在角落,打开莲蓬水流冲击着脸颊,飞快散淌过脖颈和躯干,结实的肌肉纹理被水光勾勒得轮廓清晰,腰身扎紧臀部削挺,立身拉直的双腿,修长富有张力和韧性。
程零羽盯着看了半晌,低头瞄了眼水下自己的身躯,再抬头凝视展意,心里涌出些说不明白的陌生情绪,分辨不出酸甜,只是滚烫。
就像是猫看着猎豹,明明属同一族科,强弱却有天壤之别。
展意冲洗干净头发,拿香皂时转过身,正面直对过来,自然分开的腿间摇晃的器物引起程零羽最大的关注。
怔然露骨的直视立刻被展意发觉,他看见那个向来宠辱不惊的小孩呆望着自己的男器,天真幼稚的迷惑不解,几乎失笑要去抱住肚子。只是第一次见到这小孩符合年龄的举动,带几分兴致想看事态如何发展,所以不动声色,盯着程零羽那张青涩面孔静观其变。
但很快就后悔这个草率举动,之前没仔细端详过程零羽掩埋在灰土下的相貌,自然没发现这个孩子五官标致,俏得有点过了头,容易勾起男人凌虐施暴的热欲。
展意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妙变化,程零羽并没注意到,仍研究着自己没有的粗圆柱体,展意身子霍然一侧,程零羽来不及反应,已经脸朝下被摁进水里,没防备下呛得连喝了几口水。
终于等到展意第二次放手,程零羽不抬头也不抹开脸上的头发水渍,争分夺秒的呼吸新鲜空气,他得预备好展意第三轮的整治。
展意却站起身走开,浴室门口架子上抽出浴巾裹了下体,不耐烦道:“小兔崽子,再不快点洗干净了,今晚就别想有东西吃。”
程零羽仍喘息着,面孔憋红,低恩了一声做回答,在凌乱湿发里仍偷扫过目光去,看得不够真切,但展意腿间的器物像是挺起少许,毛巾里有些突起的痕迹。
展意顺手关上浴室门,重吐口气,讥诮笑骂着自嘲:“饥不择食也要有个限度。”
地下钱庄被称为黑道上的瑞士银行,不止有钱款保存和借贷项目,更有各种悬赏交易买卖,是法律约束不到的庞大市场。
展意直截了当告诉程零羽,他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卖掉刺孥塔神像,这让程零羽思索了大半个晚上,得出的结论是金钱极为重要——
神可以被金钱买卖,神也不惜一切追求金钱,所以在这个世界,金钱是高于神的存在。
跟展意直接交易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宽大脸庞嘴唇肥厚身型彪悍,尤其是一双胳膊粗壮如同巨木树干。展意似乎跟他熟识,管他叫庄二十九,懒散笑着交出神像。
庄二十九粗哑着嗓子,笑声干扁:“展小子,果然是从不失手。”他心不在焉检查着神像,开出支票,眼睛却一直盯在展意身边的程零羽脸上。
“还是直接存进帐户里对吧?”他将货款两清的单据递给展意签字,装着不经意问道,“这小孩是你什么人?”
展意低头核对钱数,漫不经心回答:“随手捡的,养两年卖给有钱人当性奴也值个一两百万。”
“你要卖我?”程零羽问得出奇平静,没有任何愤怒或者委屈。
展意签字到一半,停下歪过头居高临下邪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带你这个麻烦上路。”
“那你开个价吧。”庄二十九呲牙笑道,不再掩饰眼里的淫色。
展意微顿片刻,淡淡嘲弄道:“你还有这种喜好?”
“你刚来时才十五,要不是上头有命令我早把你弄上床了”,庄二十九嘴脸龌龊,反复搓着双手,“我玩了这么些年,就想要这种极品货,一百五十万,把他卖给我。”
展意冷笑:“把他卖去帝空也不只这个价钱。”
“以后有生意我会多关照你,何况你过的搏命日子,带上个小孩会累赘到死。”
一直没吭声的程零羽伸手轻轻抓住展意手腕:“我是你的累赘?”
展意默然片刻,声音沉到底:“你当然是。”
程零羽垂下手,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像是听天由命,他的天,就是展意。
庄二十九转头从柜子暗格里取出支票簿,刷刷几笔填了内容,往展意眼前一递:“一百八十万,这价钱够公道了,你卖去别的地方还要手续费,车马费,你不是最怕麻烦吗?”
“就这么定了。”趁热打铁直接把支票塞过去,庄二十九绕过柜台走到程零羽身边,眼里满意的成色越深,淫秽的味道也越强。
“小朋友,跟我走吧,我教你一些好玩的事。”伸手抓住程零羽上臂,整个圈握过来。
展意坐在高椅上,眼睛
', ' ')('淡淡盯着手里把玩的支票,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这让庄二十九更毫无顾忌,拉起程零羽往后面的私人卧室走。
转脸看着两个身材差异巨大的背影,粗壮的男人似乎兴奋得抑制不住低笑,手不安分从那副细小骨架的手臂摸到肩膀,落在后颈上掐捏着,指印几乎是立刻就显现出来。
“回头”,展意闭着嘴,从牙缝里挤出低如蚊嗡,微不可闻的声音,“回头求我,就救你。”
程零羽却像温顺到任凭宰割也不反抗的羊羔,安静毫无异议任庄二十九牵扯过去。
“该死的小兔崽子!”展意低声狠狠骂了句,左手夹着支票,右手中指用力一弹,大声道:“这支票有问题,交易取消。”
庄二十九回身,惊诧的同时是到嘴肥肉落地的气愤跟焦急,大步走回来从展意手里拿回支票反复的看:“这是地下钱庄的通用支票,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去找其他交易人,打进你帐户里。”
展意跳下椅子,扯开庄二十九钳制程零羽的巨掌,邪笑道:“那支票上有你的口臭味,我受不了。”
说话同时已拉过程零羽,转身离开。
“你!你站住!”庄二十九从后扑过来,展意早有防备侧身膝盖撞进他小腹,左手明晃晃的刀抵上他动脉,极为不耐烦的冷冷说道:“我说了要养两年再卖,你听明白没有?”
回到房间里,展意歪头看见始终拉在右手里的小孩,正莫名其妙冲他微微笑,那笑诡异得让他浑身不自在。不由甩开手,力气大到让程零羽跌出去,撞在墙上。
“展意”,转过身从冰箱里拿啤酒时,背后传来程零羽静静的声音,“怎么才能变得像你这样强?”
嘴边勾起一抹笑,那笑里却包含被利剑穿透的痛苦,展意转过身面对眼睛直望他的小孩,简练吐出两个字:“信念。”
“那是什么?”
“赔上整个人生也要做到的事。”
展意一口气喝光整罐啤酒,瞬间紧握将铁皮易拉罐捏扁,轻浮笑了下,投出条完美弧线扔进垃圾桶,翻身上床睡下了。
程零羽怔了片刻,轻手轻脚爬上床,蜷身睡在离展意最远的角落里,他没忘记太接近展意差点被刺穿喉咙的教训。
那晚的月亮通透如玉,程零羽盯了半晌,目光转到银冷光线下的男人那张时刻戒备的面孔上。突然心满意足笑了,因为他觉得他明白了信念的意思,也在同时找到了赔上整个人生也要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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