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朝的官员近日以来大多听闻了一段风流韵事,据说当今圣上得了一绝色美人,不仅姿容超凡脱俗且才艺卓绝,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相传是圣上夜游赏花之时巧遇此女,当时便惊为天人,遂邀她执手相伴而游,最后赏花变成了赏美人,第二天这女子被封为婕妤,赐住昭华殿。
宫内上下一时哗然,自从昔日宁贵妃因故被贬,皇帝便淡于后宫,一个月只翻一两次牌子,众妃嫔皆跃跃欲试妄图趁此机夺得帝心,却都怕万一触了霉头,故而皆无所动作,众人正观望时却被一名不见经传的宫女抢了先机岂能不气?
不过大多数人都还算理智,知道新封的婕妤圣眷正浓不敢冒犯,偏有几个不长脑袋也不怕死的偏去寻人家的晦气,也怪她倒霉正巧被皇上撞上,新婕妤倒没说什么,皇上倒是先怒了,直接将那莽撞的妃嫔打入了冷宫。
这下大家算是都明白了,皇上是真护着这个新人,便也都安了心思,又回到之前平静无波的状态中了。
新封的婕妤姓安名婉之,人也如名字一样温婉安顺,得了盛宠她也没骄纵,这份宠辱不惊也让夏恂另眼相看。
这一日安婉之正在昭华殿里写字,突然宫人禀报皇上来了,她不慌不忙的起身相迎,夏恂见了她笑道:“远远就看见你在写字,在写些什么,让朕也看看。”
她的字迹娟秀而清逸,夏恂夸过好几次她的字美,让他觉得十分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纸上抄了一首诗,注意力被最后两句吸引过去,‘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夏恂看着这两句话失神,直到安婉之小声的唤了两声才将他唤醒,她含羞带怯的问道:“皇上看着这两句出神好久,是想到了什么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他只是发现自己终于想起安婉之的字和谁相似了,她的字构和神韵和徐环极为相似。
“你这字是谁教你?”他指着纸张问道。
安婉之答道:“没有特意学过,最开始临摹颜真卿的帖,后来写着写着便有了自己的心思。”
当初她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夏恂遇见安婉之多日之后,终于明白了此人身上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安婉之的行为举止都跟徐环极为相似,连嗔怒瞪人时的神态都像极了,不仅如此,她仿佛天生就是跟自己契合的,他的心思喜好她都领悟的极快。仿佛一拍即合,上次给他这种感觉的人,是徐环。
他连忙找了个理由离开,离开后立刻去派人查了安婉之的身世背景,然而干净的不可思议。身世清白的小官独女,从小被当成大家闺秀教导养在深闺,及笄之后被选入后宫做了秀女,但又因为同届秀女妒忌陷害落选,最后当了普通宫女。
夏恂松了口气,心口的钝痛却不减反增。
多久了,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追随徐环的身影,即使有丝毫的相似他也不愿放过。
蓦地想起上次几个月前宴会上遇到的那双眼睛,时间越长他越是后悔,如果能让那双眼睛永远看着自己该有多好,却被他亲手推出去了。
这天之后,夏恂知道了自己的心结,对安婉之的宠爱不减反增,仿佛要在她的身上弥补自己未圆满的夙愿和愧疚。
他甚至找来徐环的旧衣服让她穿上,这样,他某刻恍然时会将安婉之的背影认成徐环,他总会冲过去抱住她说一些奇怪的话,安婉之从来不问,只是存着淡淡的怜惜摸摸他的脸颊。
她的乖巧让夏恂十分满意,两个月之后安婉之被封为贤妃,晋位速度史无前例,后宫里没人再敢对她不敬,但是安婉之从来没有恃宠而骄,从前是如何现在还是如何。
夏恂的心房逐渐对她放下,渐渐地还会同她说些前朝的事情,安婉之从不插话,夏恂也不用她回答,他只是在寻找跟徐环在一起时的感觉。
一天,夏恂与一众大臣外出打猎,他偶遇一只猛虎,他抽箭射去正中猛虎背心,谁知那老虎生命异常顽强突然跃起惊了夏恂的马,夏恂没有防备直接摔倒了马下,幸好周围侍卫及时制住了猛虎和惊马没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不过夏恂的腰在这次伤着了。
御医请了无数,但夏恂疼啊,因此脾气格外暴躁,他紧咬着牙关怒瞪着瑟瑟发抖跪在榻下的御医,吼道:“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区区一个腰上都医不好?”
御医苦着脸说道:“陛下这次伤了腰,必须卧床好好将养,急不得啊。”
“那就让朕这么疼着?”他脸色都白了,汗水洇湿的后襟,可见其承受的痛苦。
他越急越凶,御医就越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跪在地上表决心:“臣定竭力寻到为陛下止痛的方子,还请陛下耐心等待。”
夏恂听着这些老头子的话就心烦意乱,他已经痛了三天,这些人非但拿不出法子还老说这种话哄着他,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挥手道:“到民间找找吧,若能寻到良药,朕愿重金相求。”
御医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的拖着老身子骨退了出去。
安婉之在侧时候,清楚他这些天被疼痛折磨的夜不能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