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不吭声,他们见姜浩高兴了,忙不迭又将对方亲自送进了书院里头。
四下有人路过,见姜瑜坐在地上也只是稀奇的扫了一眼,却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姜瑜站在树下,看着日头时辰似乎快要到了,他索性就自己抱住树干,爬上去够书包。
至他进了合山书院到上课的地方集合的时候,已然迟到了一刻。
旁人衣衫整齐,而他衣服上又脏又皱。
他从树上摔下来,头上还沾了一片地上的草叶,极为狼狈。
“先生,我来迟了。”姜瑜站在门内,低垂着脑袋。
教书的老先生是个从翰林院里退休的老编修,他抬头扫了姜瑜两眼,眼中露出抹不耐,道:“是来迟了,把玉牌放在桌上,入列去。”对方说道。
姜瑜迟疑,在对方催促下将兜里碎成两半的玉牌放在桌上。
合山书院的第一条规定便是每个入学的学生都必须随身佩戴一块刻了自己名字的玉牌以证自己身份,小心保护,贴身存放。
有道是君子如玉,对于学生而言,这块玉便象征着他们的身份,不说质地要多么珍贵,至少需是无暇上品。
从没有人敢直接交上来一块裂成两半的玉来。
老先生握着戒尺,一把山羊胡都气得翘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恼怒道。
姜瑜被他喝斥,肩头瑟缩,却仍旧低声道:“姜瑜。”
“家中可是没有玉了,所以才带来这劣质之物。”老先生打量他一圈,满是鄙夷。
入这山门的人,绝不会有人拿不出一块玉牌来。
“是我的书包被人扔到了树下,我爬树上去捡,却……却不小心摔了。”他吞吞吐吐道。
“你……”老先生眼一瞪,“只怕是你自己扔着玩的吧。”
他就知道,这些新来的肯定有那么几个不规矩。
“先生,真的是别人扔的。”姜瑜隐忍着解释道。
“别人?你说说是哪个人,找来对质便是,但有一点,我们书院是绝对不会收一个说谎之人。”老先生冷哼。
“是……是姜浩指使的。”姜瑜老实地回答道。
老先生听到姜浩这个名字,扫过小萝卜丁群里的一个,心中顿时了然。
这个可是打过招呼的啊……
“哪个是姜浩?”老先生装模作样喊了一句。
人群里一个穿戴整齐白白净净的小公子便跨到了最前面来。
只见他嘴一扁,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道:“先生,我没有扔过他东西,他冤枉人。”
“没……”
姜瑜正要辩解,老先生眉一挑,转身斥责道:“还有这种事情!玉乃君子,你不好好珍惜保护,损坏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推卸到旁人身上,你是哪个府的,文贺,把名字记下来。”
这个被人费劲心思挤进来的地方,在入学后的第一个月里同样会被先生除名,而过了那一个月安分守己之人才能正式地接受课业教授。
姜瑜握紧了拳看那老先生嘴巴一张一合,以及姜浩得意的表情。
他想到父亲的交代,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的缘故,小小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就算是这样……
就算他再怎么隐忍,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好好在这里读书,而回去,同样也会面临别人的嘲笑和父亲的怒火。
姜瑜的指尖扎进了掌心,痛得几乎麻木。
“合山书院确实是个学风甚严的地方。”
一道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姜瑜意外抬头,看见门口立着一个身穿深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神色冷然,单手背在身后,姿态随性,轻描淡写地吐出了对这个学院的评价。
“你是何人?”老先生正要立威,忽然被人打断极为不高兴,可在对方气场的压迫下,他的声音很难大起来。
“叙行,这是内阁齐大人。”
旁人这才注意到后赶到的人,竟是合山书院的院长。
只是“内阁齐大人”五个字落入他们耳中,顿时化作了一道惊雷,皆惊讶地看向那个年轻的男子。
院长说得隐晦,但谁不知道如今的内阁是齐琅只手遮天,特别是对方还很得圣上的宠信。
被院长唤作叙行的老先生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做出行礼的动作。
“叙行参见大人。”
“我等拜见大人!”
学子们年龄尚小,却也在家中听过齐琅的大名,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向往和孺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