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跟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行人走了两天到了府城,改走水路。
萧珏包下了一条画舫,几人总算是可以待在一处了。
画舫稳健并不摇晃,比之前姜桃他们搭乘的小船不知道宽敞了多少倍,行走在上头和在陆地上并没有多少差别。
姜桃之前还担心小姜霖没有出过远门会不习惯,如今看他上了船之后比在马车里还精神,便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画舫顺水而行,不像之前的小船需要沿途停靠,王德胜说过个两三日就能到达省城。
前头几天大家在马车上都没有娱乐活动,难得画舫宽敞,大家都找起自己的乐子来。
萧珏和沈时恩下棋,萧世南让人找来鱼竿坐在甲板上钓鱼,小姜霖都没坐过船,也没看过水里的活鱼,也搬着小马扎,揣着根迷你的鱼竿学着萧世南的样子垂钓,雪团儿被拘了好几天也很乖,卧在甲板上把尾巴尖儿荡在水里,闲适地眯着眼睡觉。
姜桃还担心小姜霖来着,怕他掉水里,也怕他真钓到了鱼,那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拉得住水里的活鱼。
王德胜见了就同她道:“夫人莫要担心,小公子的钓竿下头没系鱼饵,奴才也不会不错眼地盯着,肯定不让小公子出事。”
姜桃这才放心地从晒人地甲板上离开,进了船舱去看沈时恩他们舅甥俩下棋。
她上辈子琴棋书画都学过一些,虽不算精通,但也算入门。
她从来不知道沈时恩还会下棋,看他棋路大开大合,和善于精密布局的萧珏居然不分伯仲,看向沈时恩的目光中都不觉带出了惊讶——这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就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画舫终于抵达了省城。
省城的码头依旧那么繁华,小贩们热情地向路人推销着自己卖的小玩意儿。
萧珏依旧没让暗卫出现在人前,只带着王德胜和那个瘦削沉默的中年人,随着姜桃他们一起挤在熙攘的人群中。
姜桃那看啥都想要的特质很快就被眼尖的小贩发现了,加上小姜霖被沈时恩抱着,他也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热闹繁华的景象,眼睛亮的吓人,看到什么都好奇。
姜桃上回自己来都买了好些东西,看小姜霖那激动好奇的样子自然更不会吝啬银钱。
萧珏刚开始还有被那种阵仗吓到,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其实是个武艺高手,还特地问他要不要先带他离开。
萧珏看姜桃他们都对沿路买买买乐在其中的,就摇了摇头说不要。
不要的后果就是姜桃也把他当孩子哄,看到吃的给萧世南和小姜霖买的时候,也会给他买一份。
萧珏是不敢随便吃外面的东西的,但不等王德胜拿银针来验,萧世南自己就主动地先尝过一口,再把尝过没问题的递给他。
两人打小一个饭碗里吃饭,萧珏也不会嫌弃他,也像普通少年一样拿着吃食边吃边走。
等他们离开码头的时候,王德胜和那个中年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而其他人除了沈时恩抱着小姜霖腾不开手之外,也都是拿着满满当当的各种小玩意儿和零嘴吃食。
其后一行人边说边笑来到了书生巷,也是凑巧,隔壁贺家夫妻住着的院子门大开着,他们路过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老妇人的怒喝,说:“贺夫人别不知好歹,我们太太是宁北候嫡女,状元夫人!请您去家里做客,那是给您脸面!”
第140章
姜桃和柳氏有几分交情,听着那老妇人的口吻觉得不对劲,她不觉就放慢了脚步。
话音落下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墨蓝色锦缎褙子的老妇人气冲冲地带着人出了来。
姜桃怔忡了一下,认出那妇人是从前在继母身边伺候的徐嬷嬷。
听着她方才的话,这徐嬷嬷如今应该是在姜萱身边伺候,现下被姜萱使唤着来请柳氏去做客的。
只让人想不明白,明明是来请人的,怎么说话那般不留情面,对着柳氏呼呼喝喝的,看着怎么都不像来交好的。
徐嬷嬷带着人出了贺家,迎面遇上了姜桃他们,她眼尾把他们几人的穿着打扮一打量,以为他们是来寻柳氏的,瞪了他们一眼,趾高气昂地扬了扬下巴,转头对着门内啐道:“穷酸人家就是穷酸人家,上不得台面!”
他们一行人不过是路过,没来由地挨了一顿眼刀子。
连姜桃这最好性儿的都变了脸色,沈时恩他们就别说了。
萧世南张嘴就要骂回去,被萧珏轻轻一拉,他到了唇边的话就没说出来。
徐嬷嬷她们也没在贺家门口多留,立刻拔腿就走了。
后脚柳氏白着脸、红着眼睛从门里走了出来,看到是姜桃他们,她歉然地对她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们要到七月才过来的,怎么半个月就来了?真是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平白无故地受气。”
说着话柳氏就迎他们进屋,说姜杨和贺志清去和同窗聚会了,要过会儿才会回来。
进了贺家,姜桃轻声问她:“方才那嬷嬷,是应夫人派来的?”
柳氏抿了抿唇,一副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
姜桃想着不然回头再私下里问问,然而萧珏忽然开口问:“应夫人?应弈然的夫人?”
听他主动问起来,姜桃心道呐,不是我要主动上眼药的,是姜萱自己作死撞上来的!
她点头道:“就是那位,之前贺公子仰慕那位应大人,特地和贺夫人上门拜访,那应夫人不好相与,让柳姐姐下不来台。这次还让人来上门说这些,真是……一言难尽。”
柳氏被起了个话头,呼出一口气抹着眼泪道:“阿桃不必替我描补,我自觉没什么丢脸的。我家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是正经读书人。上回我们去他家拜访,我前脚走,后脚那应夫人就让人把我送去的特产从墙根扔了出来。现下见我家志清在院试中考了第二名,那应夫人让我们再去他家做客。我私心里是不愿意的,但顾着对方的面子我也没摆冷脸,只好声好气地说等我家志清回来商量一番。没想到那嬷嬷见我没有一口应承,就、就……”
说着她哽咽起来,她是好人家的姑娘,现在又是秀才娘子,被高门大户的下人那般呵斥,让她着实气得不轻。
姜桃见不得人哭,尤其是柳氏性子软乎,每天都乐呵呵的,现下她在人前就哭起来,可见是真的委屈上了。
她拿了帕子给柳氏抹眼泪,温声道:“不哭啊,他们家那般张狂,不来往也是好的,免得他朝惹了事还牵连到你头上。”
柳氏垂着眼自责道:“这几日你不在省城不知道,这次的学政是应大人的恩师,应大人是陪着他老师来省城的。所以应大人虽然没有参与阅卷,但说话也是举足轻重的……要是知道我没有一口应承会让那嬷嬷发那么大的火,我怎么也该应下的。就是没想到还那嬷嬷还正好遇到了你们,若是把你们也记恨上了,我真是难辞其咎。”
姜桃还在温声宽慰她,冷不丁却听旁边传来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