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天气预报了吗?”蒋文旭很突兀的从后座问了句。
宋助理也愣了愣才回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雪,但早上起来就阴冷着天,我就想着可能会下雪。还真下了。”
蒋文旭淡淡的嗯了一声,又过了将近半分钟才再开口:“…你上一次见贺知书也是雪天吧?”
宋助理没忘,他去给贺知书送饺子。他记得很清楚,因为贺知书的一个眼神——看到那盒饺子之后瞬间灰败破碎了的眸光,让人多看一眼都不忍心。
“嗯,那天雪比今天大。”
后座里的男人突然沉默下来,宋助理太好奇,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看见那个平日冷淡强势的男人在点烟,却因为手抖的太厉害点了有十几秒钟才点燃。
白色的烟雾渐渐升腾,掩盖了蒋文旭眉眼里翻滚而上的复杂情绪。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看着车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恍惚问道:“我对贺知书,是不是太混账了?”
宋助理是把很多事看在眼里的,比如蒋文旭明明是带着情人出去,贺知书打来电话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在公司忙,比如自己帮蒋文旭接过的许多男男女女。但他没有立场去说,也轮不着他来评判。
所以宋助理只是缓言道:“您和贺先生,开始的时候感情就特别好。”
只是,开始的时候。
蒋文旭都懂,他自己都知道多余问这一句,他对不起贺知书的,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景文说自己不爱他,艾子瑜说自己不配,连李泽坤都能拿沈醉来羞辱自己。这些话都不是空口无凭,因为所有一桩桩一件件的错事,都是自己做出来的。
是他自己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局面来的。谁都怪不了,是他一开始就错了。
现实的残忍之处就在于,很多事情只有等到你错过之后才深知它对自己的重要,可往往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蒋文旭出神的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道和景物,他的眼神忽然凝在了一条街道上。他自虐般的用手指碾熄了烟头,低沉的声线里掺了两分很难被察觉的脆弱和悲伤:“停车。”
宋助理跟不上蒋文旭的思路,只放缓了车速:“蒋总,雪越下越大了,中午看您身体也不舒服,我送您早点回家吧。”
蒋文旭很坚持:“停车,我自己回去。”
宋助理实在没办法,只好靠边停了车:“蒋总,那您自己小心些,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蒋文旭点了点头,一身不吭的转身走远了。
那条街平日里走的人就不多,这样恶劣的天气就只剩下蒋文旭自己走。风雪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疼,蒋文旭的脸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身上再难过都比不了心疼。
白茫茫的薄雪铺了一地,蒋文旭每走一步都在雪白的大地上留下一双鞋印。蒋文旭突然停住了步子,他有些恍惚的转身回头望,所见只有空空荡荡的一条街道,一串只属于一个人的鞋印。
蒋文旭的唇微微张了张,那一丝微弱的颤音像是在心里被硬生生的扯出来的,他唤:“知…你去哪儿了啊?哥…哥来陪你看雪来了。”
没人回应他,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这茫茫一片天地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蒋文旭的表情有一瞬间无法控制的崩溃,他的心疼的连气都喘不过来,软软倒下的那一刻蒋文旭才分辨出他不只是单纯的心痛,而是犯了心脏病。
他不知道自己在风雪里大睁着眼躺了多久,药数都没数扔进嘴里吞下去,他最后还是自己爬起来了。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要是都放弃了,贺知书可怎么办啊。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蒋文旭全身冻的已经失去了知觉。但他还是先去按亮了所有的灯,然后才开了酒柜。
蒋文旭的喝法像不要命,他就像喝自来水一样不管红的白的都往胃里灌。他的意识一直清醒,也就一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