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兄不必麻烦,他是摔坏了脑子一时有些记不起怎么用罢了,熟悉些会好的。”开口拦下贺之丘,顾长安连夹了几筷子菜放到哑巴碗里。
“顾兄这个债主当的倒是尽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顾公子’、‘贺先生’变成了‘顾兄’、‘贺兄’,一顿饭让俩人亲近了不少。
“没办法,谁让我心软呢!”叹了口气,顾长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在贺之丘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哑巴一眼。
有了顾长安的帮助,哑巴奔奔坎坎地填饱了肚子,告别贺之丘回到房间的时候,他身上几乎被汗液湿透了。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着哑巴身上的体味,不难闻,反而带着缕缕植物的清香。但对从小在药罐儿里泡大的顾长安来说,这味道却让他厌恶至极。
一闻他便知道哑巴身上的味道是药香,那是一种陪伴了他近二十年的味道,没有人比顾长安更熟悉这种味道,也没有人比他更讨厌这种味道。
这是只有喝惯了草药的人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可是,健壮如牛的男人又是因为什么而常年用药呢?
盛夏的夜晚热得人心里发慌,空气的不流通让房间里的味道更加浓郁,顾长安嫌弃地耸了耸鼻子,将屋侧的两扇窗全部敞开。即便这样会把蚊虫放进来,顾长安也不想闻到男人身上的气味。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的哑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终于能安静下来从脑海深处挖掘以前的记忆,可任凭他想得脑仁疼,脑海里依旧空空荡荡,飘来飘去全部是顾长安那张凶恶的脸。
回忆的画面定格在顾长安打在他手背的筷子上,哑巴垂下眼看了看手背上的红痕,确切地说应该是一道青紫,此时已经高高肿了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哑巴猛地打了个冷颤,被夜风吹散的味道再一次聚集了起来。
“你”指着哑巴,顾长安命令道:“去窗户旁边待着!”
哑巴愣了愣,磨磨蹭蹭地挪到窗户旁边,低头环顾一圈儿,没找到椅子……
等顾长安铺好被褥一转身,正对上哑巴的眼睛。或许是心智受了损,哑巴的眼睛单纯的像一个婴儿,喜怒哀乐全盛在表面,淡淡的一潭碧波,让人不由地想要溺在里面。
慌忙抽离思绪,顾长安把剩下的一床被褥扔到男人身上。
“找块地方自己铺去!”
看了看被顾长安铺得满是褶皱的床,哑巴从窗栏上一跃而下,直奔混乱的床铺而去。
“哎~你要去哪儿?”顾长安眼前一花,哑巴已经站到了床前。
“你要干什么?”顾长安忙上前阻止道:“这是我的床,你去打地铺!”
男人没听见似的低头忙活着,直把顾长安气得连声叫骂。可任凭顾长安在身后手脚并用地驱赶,男人依旧不慌不忙地把每一处褶皱抚平。
帮顾长安把床铺整理好,男人反手抄起自己的被褥,转身来到房间一侧,默默地将被褥放到地上……
看着整洁的床铺,顾长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是帮他铺的?看不出人笨手笨脚的,床铺得倒是不错。
终于在男人身上看到了闪光点,顾长安深感欣慰,心想这人总归是没白捡回来,以后的床就都交给他铺了。要是到了冬天还能暖床的话,就再好不过……呸呸呸,刹住思绪,顾长安默默鄙视自己,硬的和块臭石头似的,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饥不择食了!
打好地铺后男人什么都没说,当然,他也不会说……只安静地钻进被子里躺下,心情复杂的顾长安看见他脚上没脱的鞋子后心情更复杂了。
张了张嘴,最终顾长安什么都没说,一个人到院子里匆匆洗漱后便上了床。昨晚他就没有休息好,这一整天又没闲下来,能撑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
男人显然不比他轻松,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一阵阵打呼声。
起初顾长安几次想冲过去将男人的嘴堵住,但身体过于依赖床,他最终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原以为在男人制造的噪音下他会有一个不眠之夜,事实却正好相反,顾长安不仅睡得香甜,还一夜无梦,甚至连被蚊虫叮咬都毫无察觉。
所以第二天一早顾长安是被痒醒的,拜他昨晚上开的两扇窗户所赐,让昨夜的蚊虫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经顾长安不完全统计,他身上一共被咬了八个包。反观就睡在窗户旁边的男人,身上竟然半个包都没有。心里不平衡了一会儿,顾长安只能自我安慰,自己的血比男人的血更香甜。
刚起床就被凶狠的男人瞪了一眼,哑巴抿了抿嘴,表示自己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