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贞闻言呵斥了一声,又压低声音对乌云塔说:“在外喊打喊杀,成什么样子!”
她就是太惯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了,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动辄提“杀”,观感实在不佳。
乌云塔却不觉得自己错了,见自己受了委屈,母亲不帮自己也就罢了反而还要训斥,眼眶立刻就红了。
“瞧瞧你这副样子!快下去换件衣裳!”
乌云塔狠狠剜了陆双羊的小妾一眼,也不想继续留在此处丢人,由府中婢女扶着离席去换衣裳了。
等她离开后,窦瑜见陆双羊正看着自己身边的茂娘。
想起他将茂娘输给乌云塔的事,窦瑜侧过身将茂娘挡住了。
茂娘感受到陆双羊落在身上的视线,手脚都不知要如何摆放了,这还是他今日第一次正眼看自己。茂娘正努力平复内心波动之际,却听他带着笑低声说:“要主子护着的婢女,留之何用。”
“与你何干。”窦瑜态度并不好,直接顶了回去。
两个人声音都不大,离远些是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的。
窦瑜回身见茂娘脸色涨红又伴着愧色,眼中含着泪却不敢落下,强忍着泪扶住自己的手臂,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将陆双羊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带刺地补充了一句:“护不住妻妾的男子,又何用之有呢?”
陆双羊笑了一声。
抱着猫抬脚走了。
闹剧过后,郡守府的下人上前来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好在那只猫只波及到了一处,其余人看完了热闹便又拿起了杯盏,继续饮食交谈。
但过了一会儿窦瑜总觉得身上发热,仿佛醉酒一般,可是席上酒水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入口。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掌下发热,不明所以。
“怎么了?”郡守夫人留意到她的神色,关切地询问。
窦瑜也没有隐瞒,对她解释道:“有些不舒服。”
郡守夫人连忙请她离席,先去客房休息,又起身和苏木贞一同陪着她前去。
谁知窦瑜进入客房之后,不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尤其是脖子处开始发痒。茂娘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上前来解开她的衣领,见衣下细嫩白皙的肌肤已经浮起了一片片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一边的郡守夫人和苏木贞也看到了,吓了一跳。
苏木贞可不想窦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赵野将人托付给了她,她头一回把人带出来就出了这样的问题。若被他知道了,怕还要以为是她看不惯他与别人生的女儿,有意暗害。
短短的工夫,窦瑜的背上、手臂上,包括脖颈上都浮起了大片的红斑。这症状无人见过,都快要怀疑她是中毒了。
请来的大夫撩起她袖口看了又看,也说从未见过这样的症状,询问她方才都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窦瑜仔细想了想,席上的菜她几乎都吃了。婢女把今日的菜单报了一遍,大夫听完也不觉得是食物相克。
其他人都无事,只有窦瑜例外。
贵客来府上参加宴席身体却忽感不适,郡守夫人难辞其咎。请大夫时的动静大了些,闹得前院的陆双羊都听到了消息。
第51章 见面(下) 她确实是父亲的女儿,而……
前面院子里的宴席还在继续着。
客院中, 门边小杌子上坐着的婢女听到声响,忙站起身来,见是陆家三郎穿过院门, 正朝这边走来了。
郡守夫人领着陆双羊快步往里走, 一边同他说着:“幸有婢女提醒我, 瞧我急得都忘了, 你是最善医术的。”
她信得过自己的侄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慌张, 方才简单地将窦瑜的情况讲给他听了。陆双羊学医多年, 听姑母描述了窦瑜的症状,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只是还没能见到人, 无法下论断。
等到他们进屋时, 窦瑜正由茂娘陪着坐在榻上, 而苏木贞则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窦瑜听到动静看向了门边。
垂帐微微掩住了陆双羊的身形,他隔着几步远便停下了脚步,守礼地站定。郡守夫人先上前来向窦瑜及苏木贞说:
“我这个侄儿自幼学医,还懂些偏门医道, 很是厉害。便带他过来瞧上一瞧, 兴许能诊出病症的源头。”
才过了约有一刻钟,窦瑜身上的症状已经又加重了一些, 除了脸上, 衣裳遮不住的地方都能看到一些痕迹,脖颈上最为严重, 红痕一直蔓延到了耳后,还伴随着明显的痒意和肿痛。
她强忍着才没有用手去碰。
窦瑜点点头,陆双羊才走上前来为她查看。他之前在席上待人时、说话时都冷冷淡淡的, 此刻表情却认真严肃,一番观察询问后,结论果然是窦瑜误食菊芽草以以致忽然发病。
对于她不能吃菊芽草这件事,陆双羊格外不解,问道:“听闻窦娘子是从奉都来的。”
这在河阴郡中不是什么秘密,从窦瑜的一口官话中也能听出。茂娘等人即便会说,说得也远不如她那样地道准确。
从前窦瑜的官话可是被人嘲笑过的,没想到如今已是别人一听就知她来处的程度了。
“是的。”
陆双羊道:“菊芽草在冀州虽少见,在奉都城应当是再寻常不过的菜肴了,从前竟从未吃过么?”
窦瑜肯定地回答说:“从未吃过。”甚至在窦家她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菊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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