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怎么回事,他道:“不想做了,关门。”
事实上,谭刃确实不缺钱,他和周玄业开事务所,也不过是红尘修行的一种,不想做了,关门大吉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一瞬间,我看着事务所熟悉的摆设,一时间竟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我觉得眼前这个谭刃,就是一个异物入侵,他赶走了原来的那个谭龟毛,现在还打算把事务所也关了,他这是要和过去的一切说拜拜吗?
这是一种迁怒,我给自己做了数次心理建设,才忍下了爆粗口的冲动,于是我道:“关门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翘着二郎腿,懒懒的笑了一下,还是用那句话会有我:“关你屁事?”
我想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除了这一句话,能说点儿别的吗?我虽然不能操纵你做太多的事情,但是……谭刃,你别惹我,你是我的炼尸,我可以对你做哪些事情,你心里清楚。”
谭刃抽烟的动作停了下来,懒散的姿势为之一变,脊背顿时挺直了,猛地站起身走到我跟前,阴沉着脸道:“你在威胁我?早该知道你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当初真该让周玄业弄死你算了。”
我冷冷道:“很可惜,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有,我现在活的好好的。”
谭刃双手环胸,歪了一下头盯着我看,片刻后,突然就笑了,道:“我说……你到底图什么?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你开口,我尽量满足你,别再我周围晃了,我晚上有约,没空跟你个男的在这儿耗。”
我道:“我不图什么,我得看着我的兄弟,不让他走弯路。”
谭刃嗤笑一声,道:“我就跟个女人打一炮我就走弯路了?你是我的控尸人,不是我爹。”
我道:“你找女人打炮关我屁事?我问你这个了吗?我是问你,关了门打算干什么!”说到最后一句,我有些控制不住音量了。眼前这个人,我不知道该感激他,还是说想揍他。
谭刃嘶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我想待在三子观,是你非得让我下山的。”说着嗤笑一声,道:“风水轮流转啊,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傻逼一样,说一句动一下,现在不一样了,我得听您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噎了一下,心里暴躁的火气反而降了一下,我道:“这些你都记得吗?”
谭刃瞟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我是散魄,又不是失忆,不过这散魄之后,地位真是一落千丈,什么人都能对我指手画脚了。”
“老板,我不是想指挥你,而是你现在……”
他打断我,道:“我怎么了?伤天害理还是谋财害命了?苏天顾,你现在把我当什么?一个奴才?一具炼尸?”
我道:“我他妈拿你当兄弟!”
“哦……”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兄弟就是,你得保持我希望你存在的样子,如果你和我希望的样子有差异,那就可以随时威胁把兄弟给弄死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谭刃便接着道:“我本来就是一具炼尸,有魄无魂,以前的谭刃是我,现在的谭刃也是我,消失的那些散魄是回不来的。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这样,你要是拿我当兄弟,就立刻给我出去,你要是拿我当炼尸……”
他顿了一下,静静的看着我,说道:“……那么,有什么事,吩咐吧,我会为你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还能说什么?我能真把谭刃当奴才使唤?我可以,因为他是炼尸,但我不能。
我不能。
“我明白了,老板……是我对不起你,你自便吧,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联系我。”
谭刃露出一丝笑容,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转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开口,道:“我不后悔。你还活着,我现在过的也很快活,这就够了。”
我没有回头,只觉得胸中一团郁气,几乎要流泪,我道:“是,我还活着,你很快活,这就够了。”
我没有回茶楼,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借着激烈的隐约和烈酒,让自己的神经麻痹起来,喝的烂醉如泥,这真是一种痛快的感觉,这一瞬间什么也没有了。
我做了一个美梦,但醒来的时候,具体梦见什么,却记不清了。
我是在酒吧外的巷子里醒来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儿,不过身上的钱包还在,里面的现金全没了。感谢偷我钱的人,没把钱包一起拿走,否则办证件又要折腾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