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也不过是坐得近的同学而已。
仔细想想,确实没有不一样。
虽然是同桌,和其他同学朋友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同桌而已。
当天晚上,贺昭把楼上那位租客的备注改为了“同桌”。
第39章第一个
贺昭闷头睡到了中午才被电话吵醒,他迷瞪着眼睛从床头一直摸到床边,才想起睡前把手机放桌上了。
扫了一眼屏幕,是爷爷以前的下属刘叔叔,因为贺昭的爷爷帮过他忙,刘叔叔一直对贺昭的爷爷奶奶很好。
接了电话,刘叔叔说:“小昭啊,是我,刘叔叔,你奶奶让我跟你拿来一些水果,你在家吗?我给你搬上去。”
贺昭从房间里出来,家里没人,张江洋不知道又去哪里浪了。
他迅速刷了牙洗了脸,打开了门,刘叔叔已经把奶奶送来的进口水果搬了上来,居然整整有三小箱。
贺昭看着刘叔叔额角的汗,有些不好意思:“进来坐吧,喝喝茶。”
“不坐了,下次吧,我也是有事刚好来这边。”刘叔叔笑了笑,“你爷爷奶奶真的很疼你啊。”
贺昭跟着笑了笑:“是啊很疼我。”
送走刘叔叔,他立即给奶奶打了电话:“奶奶,你让刘叔叔送来的水果我收到了,怎么这么多呀。”
“多什么多,不多,你现在学习辛苦正好多吃点水果,吃不完啊分些给你弟弟吃,没记错是弟弟吧?”奶奶似乎正在走路,“小区里组织社区表演,我呀赶着去跳广场舞,先不跟你说了啊。”
“是弟弟,比我小。”贺昭笑着说,“你好好加油,多拍点照片给我看。”
贺昭洗了个苹果边啃边在家里转了好几圈,好无聊,干什么好呢?
怎么又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张叔和妈妈去哪了?去店里了?
张江洋又去哪了?
也不知道同样一个人在家的易时又在干嘛呢?
写作业?
假期第三天了,贺昭才想起自己那一沓假期作业一个字都还没写。
他整了整自己的书包,又从箱子里挑了一些看起来最好看的水果,走上七楼摁响了门铃。
和贺昭相反,易时今天习惯性醒得很早。
可能因为假期的缘故,这个早晨很安静,没有学生吵吵闹闹去上学,没有上班族急急忙忙赶时间上班,小区里的老人似乎也清闲了下来,三三两两晨练、下棋、闲聊。
易时随便找了一家早餐铺买了一屉小笼包和一碗粥,回到楼下遇见了晨起散步回来的马婆婆,贺昭曾经很热情地把他介绍给马婆婆,还开玩笑让马婆婆多照顾照顾他。马婆婆记性很好,准确叫出了他的名字:“易时,早啊,你这个年纪起这么早,真难得啊。”
易时点了点头:“早。”
走开几步,和马婆婆走在一起的一个婆婆问:“那小伙子谁啊?”
马婆婆说:“新搬来的,小昭的朋友。”
走到六楼,林佩玲和张鹏正出来,见到他笑了:“买早餐回来啦,真早,小昭还没起床呢。”
林佩玲长得和贺昭有三分相似,笑起来会更像一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易时就感觉她应该是贺昭的什么亲人。
吃完早餐,易时坐在书桌前写了两张试卷。
这老房子的隔音效果确实很差,对面楼的电视开很大声,邻居在门口翻钥匙、关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但楼下似乎一直都很静,除了前天张江洋奶奶来的那一次,很少有大的响动。
所以没办法从声音判断那一位有没有起床。
午餐是意面,易时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锅,漫不经心地想,今天贺昭或许不会来了。
这里确实比他国外住的的地方热闹很多,似乎谁和谁都认识,似乎谁和谁都有关联,但也差不多。
不管外面热不热闹,有多热闹,关上门,他都是一个人。
昨晚贺昭和他说起他外公外婆的时候,易时想起了自己的外婆。
他记得易谦提过外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有好几个兄姐,她最小,难免有些娇气。可外公过世后,她却勇敢地追随儿女来到国外,一个言语不通完全陌生的地方。在易谦的记忆里,外婆是一个温情伟大的存在。
在易时的记忆里,也有过温情的时刻,但随着外婆年纪越来越大,病痛和乡愁把她折磨成了另一个人。外婆腿脚不便,请了一个华裔护工,负责照顾她陪她聊天。她清醒的时候会特别清醒,糊涂的时候会忘记其他的只反复絮叨家里的花草该浇水了,她的哥哥姐姐为什么不来看她,喊外公的名字以及她想回家。
她似乎从来没有把国外的家当成是家,她说的家永远指的是太平洋另一端。
易时不止一次想过,她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应该就是下定决心漂洋过海来照顾他。
外婆去世前大概三个月,她的姐姐先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谁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但她还是知道了,那一天对着窗户坐了一天。易时推着她的轮椅去吃饭的时候,她用树皮一样干枯的双手捂着脸,问:“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愿意跟着我回国?”
易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时候,外婆提过太多次了,她一开始住不习惯打算想把他带回国,是他哭着不肯离开妈妈,外婆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