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当然并没有收到来自自己女儿的回复。
她对面的镜子里如同水一般的波纹再次荡漾开去,层层反光叫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然而等老板娘再睁开眼去看的时候,这才发现镜子里的泽美已经不见了踪影——她面前的镜子里,只有她自己的影子,正一脸愁容地看着她自己。
泽美离开了。
老板娘当然知道这一点。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在月光的照射下,她那双原本保养得宜的手变得干枯起皱,上面布满了暗褐色的老人斑和凸起的青筋。
老板娘的身形矮了下去,她不得不佝偻着身子,蹒跚着走了两步,慢吞吞地坐倒在了房间里的榻榻米上。
她其实并不是葵姬,但她确实是以[葵姬]之名成为了花魁。
“这是报应啊。”老板娘流下了泪来,她看着自己那双老人的手泣不成声,“我为什么要觉醒这样的能力啊?我当初……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她的全身都已经变得老态龙钟,只剩下一张粉白莹润的脸皮仍然保持着二十多岁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从那张脸皮里散发出来,紧接着就在夜风的吹拂下转为了浓郁到令人几欲呕吐的甜香。
老板娘面前的矮脚桌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只白瓷瓶子。
“老板娘其实不是葵姬。”江户川乱步看中岛敦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没什么耐心等下去,于是最后还是开了口,“帽子先生搜集到的消息其实是花街里其他花阁以讹传讹的、过于夸张了的假消息。”
“被毁容的是葵姬,和老板娘并没有什么关系,成为花魁的是老板娘,和葵姬也没有什么关系……”江户川乱步说到这里顿了顿,“不对,还是有点关系的——”
“因为老板娘成为花魁时,用的就是葵姬的面皮。”
“啊呀呀呀,这不就是怪谈里的粉婆婆吗?”太宰治拉长了声音感叹道,“这张报纸上所说的,十五年前的案子,似乎就是讲的老板娘的故事吧?”
“十五年前,祗钟园的两个振袖新造都是花魁的候选,可是花魁只有一个名额。于是名为葵姬的振袖新造设法毁了另一个振袖新造,也就是如今祗钟园老板娘的脸,并且想要将那位振袖新造送去切见世。”江户川乱步懒洋洋地说道,“可是就在那位振袖新造被送到切见世的当天晚上,她觉醒了异能力。”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的异能力就是类似于粉婆婆的香粉之类的存在。”太宰治补充道,“应该是借由装着香粉的瓶子来发动的。”
“也就是说,这个异能力的效果就是[无论什么粉末,只要装在她使用过异能力的瓶子里,就会散发出香气,而在香粉使用数次之后,就会导致脸皮脱落]。”江户川乱步说道,“不过这个异能力应该是那位振袖新造在被送去切见世后才觉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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