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尽力自持(1 / 2)

童磨在被新上任的上弦三鸣女送出名为[无限城]的大本营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的寺庙中似乎空无一人,他敏锐的嗅觉感受不到任何属于他的食物的气息……就连原本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里都应当有的祈祷声也消失了。

童磨皱起了眉。

他闭了闭眼,恢复了一下自己骤然转换了空间的眩晕,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自己的寺庙上。

那里如今堆叠着被化为齑粉的庙宇,木材和石料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完好无损的只有一间小小的柴房。

童磨难得地感受到了一点点奇怪的情绪。

他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愤怒——他只是感觉到他原本平稳的心跳微微加速,原本控制得极好的每一块肌肉都微微绷紧。

他忍不住地咬紧了牙关,手中金色的对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是谁这么调皮?”他用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语气说着自己最常诘问自己的教徒的话语。

但是理所当然的,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而非往常教徒们诚惶诚恐的谢罪声。

童磨并不知道他自己说出的话带着的是怎样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也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语气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一时之间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想不起,他只是注视着这间被摧毁得只剩下一座柴屋的寺庙,就感到了令人窒息的情绪。

冰之血鬼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周放出,将那座小小的柴屋冻成了冰块。但童磨意识到那种奇怪的情绪并没有散去,而是盘旋在他的心头,愈演愈烈。

他冷哼一声,朝着他离这处据点最近的另一个寺庙赶去。

身后,木制的建材因为温度骤降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在短短数秒后,那座柴屋倒塌了下去,露出的截面上尽是由内而外崩塌的痕迹。

中原中也将燃烧到尽头的烟丢在地上碾灭。

沈悦欢在进入寺庙后不久就引爆了炸/药,他并不担心沈悦欢会将自己炸死……但他担心童磨的到来。

他们花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来驱散信徒、摧毁庙宇,但童磨数百年来所建立起来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好摧毁的。

寺庙的围墙被建筑得仿佛城墙一般坚固,就算是中原中也操纵着重力碾压,也是一件十分费力的事情。

更不用说沈悦欢甚至没用异能力,而是用花间游心法一点点磨。

倘若沈悦欢将童磨建起的庙宇纳入[边城],他只需要一个命令就能够让这些“违章建筑”自行倒塌。

但沈悦欢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在童磨最后一间寺庙的承重墙上装满了炸/药,收拢了童磨数百年来搜集的书籍,然后炸掉了书库的门。

总不能把童磨逼得太死,总要让他在最后看见一点奢望。

中原中也前所未有地意识到,沈悦欢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和他最讨厌的太宰治颇有相似之处。

但是那又如何呢。

是他自己同意了沈悦欢进入他的世界,是他将沈悦欢划分进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而沈悦欢也总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甚至能够在太宰跟自己吵架的时候噎得对方哑口无言。

中原中也是沈悦欢留存于这个世界的[锚]。

沈悦欢是中原中也能够放手一搏的[后盾]。

他们俩之间的付出和收获在别人看来或许并不对等,但他们自己彼此都知道,对方对于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沈悦欢的观念中,家国大义凌驾于一切之上,其次才是中原中也。

在中原中也的观念中,port fia的利益摆在首位,其次才是沈悦欢。

总有什么东西比爱情更重要。

但如果抛开国家和组织,他们对于对方而言,完全可以说是对方的整个世界。

中原中也全身泛起了暗红色的光芒。

有什么人从远处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间寺庙冲刺,他的身后卷起的尘土拉得很远,甚至直到对方冲过了很长一段距离后,脚步扬起的尘土才刚刚从地上飞起。

几乎是一瞬间,那个人就接近了这座寺庙。

他穿着暗红色的衣服,头顶黑色镶金边的帽子,从中原中也身边掠过的时候,就像是一道带着浓郁血腥气的风。

但是风被拦住了。

沈悦欢从寺庙里走出来,手中有一只白玉般的烟斗沿着他的手指旋转,墨绿色的气劲顺着烟斗的旋转而缓缓流动,最终凝聚在烟斗的末端,乖顺地冲了出去。

墨绿色的气劲击中了冲进来的家伙。

他僵在了原地,肌肉扭动了一会儿,最终“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极快的速度下骤然停止动作,会因为惯性而受伤——他骨折了。

但他还是迅速地站了起来。

“调皮捣蛋的家伙……就是你们两个吗?”他看着沈悦欢和从庙门口追进来的中原中也说道,一双七彩的瞳孔中似有火焰在燃烧。

“你就是童磨?”沈悦欢问。

“我就是童磨。”来人说道。

童磨的手中握着两把锋利的对扇,挥舞的时候那对扇子会释放出温度极低的冻气,甚至能够将空气中的水分冻结。

对于童磨而言,时间已经不多了——天空中的启明星正在缓缓下降,这说明太阳即将升起。

对于沈悦欢而言时间同样不够——在童磨看不到的地方,埋藏在承重墙下的定时/炸/弹上,显示着倒计时的机械正兢兢业业地工作。

沈悦欢将爆/炸的时间设置为了日出的时候,到时候即便他没能杀死童磨,那么按时爆炸的炸/弹将会继续他的工作,在日出时分把童磨暴露在太阳的光芒下。

沈悦欢趁着童磨修复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后退。

他缓缓退入寺庙里的黑暗中。

童磨停留在原地,骨骼发出恢复时噼噼啪啪的响声。他看着退入寺庙中的沈悦欢,露出了一个仿若面具一般虚假的笑容。

鬼的眼睛在黑暗中宛若戴着夜视镜一般看得清晰,没有戴夜视镜且身为普通人类的沈悦欢却不然。

在没有适应黑暗之前,沈悦欢在黑暗中没有办法做到跟鬼一样敏锐

很难说沈悦欢做出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但他的做法让中原中也退出了寺庙。

这是沈悦欢和上弦之二,冰之鬼童磨之间的战斗。中原中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插手。

中原中也盘腿坐在草地上,望着已经有些发灰的东方的天际。

他现在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没有想。

他只是在脑海中祈祷。

祈祷太阳能够快点升起。

童磨的金色扇子同沈悦欢手中的烟斗撞在了一起。

沈悦欢确实能够控制住童磨,奈何童磨一旦解除了定身,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冲刺,以锋利的对扇切向沈悦欢的脖颈。

沈悦欢为此不得不利用小轻功躲闪,躲闪的同时也没忘了给童磨挂上持续性伤害。

童磨没有用自己的血鬼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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