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致命美学作者:寒菽
第18节
走廊寂静的可怕,克里斯汀走出盥洗室,左转,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走错方向,到了酒窖门口附近,正转身,忽的听见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是格雷勋爵的声音!克里斯汀惊讶地想,他的声音在颤抖,似乎是在害怕。克里斯汀不由地蹑手蹑脚走近过去。紧接着想起的声音更让克里斯汀吓得捂住嘴巴,以免发出恐惧的惊呼。
“哼,你说我要做什么?”
是“魔鬼”的声音,听上去傲慢阴沉,不怀好意——“魔鬼”在威胁勋爵!克里斯汀并不困难地得出这个答案,她害怕的牙齿也打颤起来,双腿发软,想:魔鬼为什么会纠缠勋爵呢?勋爵是那样好的人,魔鬼是要伤害他吗?这该怎么办呢?
她不知所措,可是无论如何,她不希望勋爵会被魔鬼伤害,于是继续听下去,接下去的对话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屋里传出乒呤乓啷的响声,还有撕扯衣服的声音。
“啊!”道林促生尖叫。
克里斯汀提心吊胆地想:天呐,天呐,魔鬼一定是在欺负勋爵!
但很快道林的尖叫声被捂住。
“叫那么大声,你想把人引来吗?含住我的手,舔湿。”
克里斯汀虽然不明白魔鬼为什么要让勋爵舔他的手,可不用说,肯定也是在羞辱勋爵!像是逗狗一样!
接着道林又断断续续发出“痛苦”的喘息和低叫,甚至哭了起来,哭着对“魔鬼”说:“还没有结束吗?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放手啊,我受不了了,好难受,你别这样对我,我错了。”
啊,果然!真的是魔鬼在欺负勋爵!道林的话清楚的进一步让克里斯汀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愤懑不平地想:凭什么呢?魔鬼为什么要欺负勋爵?肯定是勋爵太和善,好人过了头,才被魔鬼盯上被欺负!
但克里斯汀又觉得绝望悲戚,因为就算她知道勋爵在被魔鬼欺负,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她什么都做不到。
克里斯汀脚步踉跄地离开。
酒窖里面。
埃里克停下动作,有点疑惑地侧耳听了下,“我好像听见有人经过?”
道林抓着他的手臂支撑着自己,催促说,“你别停下,继续啊,快点,快点。”
埃里克:“你不是说受不了吗?”
道林啧了一声,没羞没臊地说:“做这种事我说受不了那是在夸你好吗?不是真的受不了了。”
埃里克:“……”
于是酒窖里又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地传出道林被“折磨”的痛呼来……
克里斯汀回到宿舍,小声地爬回床上,越想越觉得不能对格雷勋爵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勋爵对自己那样好,自己得报答他!勋爵不应当被这样对待!可是、可是她该怎么做呢?
克里斯汀思来想去,对付魔鬼,果然还是要借助神的力量,她该去教堂寻求帮助,神父或许能给她一些如何驱除魔鬼的指点!
虽然当事人道林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个误会。
克里斯汀也仍在想办法要给道林驱魔,可不敢轻举妄动,怕提前惊动了魔鬼。
到了七月,道林听说索尔弗利诺战役双方死亡都极其惨重,战争渐渐到了尾声,等到12日,拿破仑三世签署了停火协议,道林彻底放心,觉得这时候去战地附近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思考一番,决定不放弃这个积攒功德的好机会,也前往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真到了目的地附近,道林才知道自己把战争想的有多么天真,城镇拥挤不堪,教堂、修道院、警察局甚至学校都被征用做临时医院,街道和院子里也到处是直起来的木棚子或者撑起的几块布,好让伤员有个休息避避日头的地方,许多人家也开放了家门,提供住处,道林顿时脸红自己带的那点物资,根本是杯水车薪,简直像是来添乱的,疲惫的政府后勤官员的助理接见了他,因为没时间,只简单地感谢一下。
遍地都是受伤的士兵,每走一步,都可以听到扭曲惨痛的叫声,地震那次道林以为自己已经见到了人间地狱,可这回有过之而无不及,残肢断腿的人们哭着说不想死,或者又有刚刚失去灵魂的躯体,努力睁大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狰狞的脸依然可以看出他对死亡的命运的不甘心,这个士兵看上去还那么年轻,可能只有二十岁,人生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很快,道林听说了一个耳熟的名字——亨利·杜南。在两年前的地震好心救了埃里克的瑞士银行家,他这回也恰巧经过这里,看到尸横遍野的战场,又动了恻隐之心,十分有经验地又阻止了一支平民队伍,在尸山尸海里抢救伤患,给受伤的士兵们进行简单的医护,当然,这回他也自己出钱了。
道林拜访这位老朋友,想着或许可以加入他的救援队帮点忙。杜南先生看到道林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感动地和道林说起话来,能有个认识的人在身边倾诉下痛苦实在是……他几乎是哽咽着同道林说:“好些士兵本来是不需要死的,可是医疗进行的不够及时,明明只要进行简单的医疗……那些青年不该这样轻易的失去生命啊……”
道林认识杜南先生也有一年半了,几次接触,知晓这位先生是个真正的圣人,不禁钦佩惭愧,他们也没闲暇叙旧闲聊。道林发现和自己一样从外地来的好心人也不少,有从意大利各地奔赴此处的医生,还有从法国,瑞士,英国等更多地方来的。
因为语言不通,医生的治疗有点困难,道林发现可以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了,他会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看来勾搭过各国姑娘除了多点恋爱经验也还是有别的好处的,于是给医生们充当翻译,和病人们之间进行交流。被真诚的感谢,叫道林深受鼓舞。
埃里克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道林这样积极的做好事是为什么,但看看道林很高兴的模样,猜想或许道林就是为了高兴吧,这比在家睡懒觉还是好些的,所以也一直默默支持着道林。
而且杜南先生也算是他的恩人,出点力气帮忙不算什么,埃里克了解过医学,会简单的医疗,且游历各国的经历使他也精通各种语言,一个人就可担任起半个医生自带翻译的角色来。
战地医院新送来一批伤患,似乎是意大利这边的军人,军服稍有不同,穿绯红色制服系红色领巾,“医生,这边有病人需要治疗!”
埃里克走过去,梭巡一眼,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两鬓斑白,身材矫健,精神矍铄,手臂受了点伤,目测并不十分严重,身边还围了几个神情紧张的年轻军人,这个病患显然是个军官。埃里克上前检查,问:“名字?”
“朱塞佩·加里波第。2”
“你行不行啊,真的是医生吗?为什么戴着面具?”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犹如黑熊般的高大男人不信任的粗声粗气地问。
埃里克刚抬起眼皮,另个深棕色头发的男人皱了皱眉,这男人看上去并没说话的男人高大,但是也算健壮,身材颀长,他不作声地横了身体是自己两倍多的黑熊男人一眼,后者立即跟鹌鹑似的吓得缩了缩脖子噤声不言。
“埃里克。”身后传来道林的呼唤。
埃里克包扎好伤口,回头看一眼,道林已经走过来,热心地说:“我来当你的护士吧,有什么要帮忙的?”
然后道林也注意到几个没受伤的年轻士兵,看到那个棕发男人,忽的觉得有点熟悉。后来仔细想了想,并不是认识的人,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气质和埃里克很相似。
第48章act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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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西亚塞满了从战地运送来的伤病员,几个大教堂和四十个小教堂还有学校都成立临时医院,人们用尽办法也只搭建了两万不到的床,可送来的受伤士兵足有三万多,镇委会成立了一个临时中央委员会,每个临时医院都派遣一名特别管理人员和一名主治外科医生,协助他们的还有几个医生和一定数量的医护兵。杜南先生这样告诉道林。
道林就是在巴斯利卡大教堂帮忙,这里地方大,容纳了一千多病号,他感慨,“医生也太少了,他们都累坏了。”
旁边恰巧就有个护士在给病人换纱布,听到道林的话,笑了一下,“现在可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战争刚开始那时候,医生们二十四小时也不得休息,哈斯皮尔医生连续忙碌了近两天直接昏倒过去,科帕拉尼医生也是,工作的时候都几乎站不住,得由两个士兵扶着他好让自己不会倒下。”
道林听得目瞪口呆,他觉得现在这种强度已经快要自己累昏过去了。
杜南先生拍拍他的肩膀,“至少这里不是战地医院,不用怕被战火波及。不过现在已经签了停火协议,已经结束了。”
炮火已经结束了,可是士兵们并没能马上站起来,甚至有些只能长眠在异乡,埋在没时间完全挖好的坟墓里,盖上几铲子泥土就算了事,坟墓前能被竖立一个十字架已经算是不错了。这场战争参战各国总共死了3个陆军元帅,9个将军,1566名各级军官和近8万军士长和士兵,都大伤元气。1
杜南先生组织的救援队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从英国而来路过的旅行者,来自巴黎的记者和商人,本地的牧师,帮忙包扎伤口,会点笔墨的,又给那些奄奄一息的士兵记录口述的遗言,有个还没二十岁的年轻人帮忙写遗书,写了哭,哭了写,道林就没看到他眼睛消肿过的模样。杜南先生在教堂和医院之间奔走,发放了许多烟叶、烟袋和香烟,这些烟味可以抑制臭味,也可以使士兵们减轻上手术台前的恐惧。
人们都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连道林这样笨手笨脚的也学会了如何给人包扎伤口。他简单穿了一件衬衫,卷起袖口,外面套一个旧围裙,上面有两个大口袋,放了两颗糖果,几块饼干,五六支雪茄,还有一小袋烟丝,一叠信纸,胸前的口袋别了一支钢笔,围裙隐隐有血污清洗后的痕迹。到处跑来跑去热的他浑身冒汗,于是又将刚刚盖过脖子的头发在脑后用绳子扎个小揪。
当看到医护兵焦急的喊自己名字的时候,道林就知道又碰上语言不通难以交流的病人了,一位法国医生和一位意大利士兵,一个听不懂意大利语,一个说不来法语,病人用意大利语挣扎着喊“如果要截肢我宁愿去死”,一个护士和另一个士兵则按住他,又急又累,道林快步小跑的走过去,把病人的话告诉医生,医生表示只是要抽血,并没有要截肢,道林立即又把医生的意思转述给病人,病人这才慢慢安静下来,医生终于可以给他做手术。
道林他握住士兵的手,同他说话来安抚他的情绪。
士兵已经平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我会死吗?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尼奥,尼奥。”
“好,尼奥,我是道林,你是个勇敢的战士……”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士兵抽了血,打麻药,处理他受伤的腿,等到士兵睡过去,道林从简单围起的手术棚子出去,刚走出来,一个高大的影子就遮蔽过来,是个深棕色头发的意大利士兵,道林一眼认出来,这人昨天也见过,是昨天在加里波第身边的士兵。加里波第这个人道林听说过,很有名气,意大利改革领导者,献身于意大利统一战争,是个英雄角色。
棕发男人递给道林一支雪茄,“谢谢你帮了我的兄弟。”
“不用谢。”道林说着,并拨开自己的口袋给对方看里面装的雪茄,说,“把你的烟留给你的兄弟吧。我不抽烟。”
对方点点头,把烟收回去了,“你叫道林,是法国人?”
“是的。”
“我是意大利人,西西里,那不勒斯。”
“我去过那不勒斯,那是个好地方,不过运气不好,正好撞上了地震,可吓到我了。”
对方弯了弯嘴角,这人眼窝挺深,睫毛又长又浓密,望着别人的时候显得眼神格外深邃,感情浓厚,他的声音变得轻松了一些,“你可以叫我朱利安。”
“好的,你好,朱利安。”道林说着,又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匆忙说,“还有事要忙,我就先不和你说了。”
道林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一个多月,他都被训练成熟练的医护员了,还帮忙写了许多信,比他之前嚷嚷着要写当作家那会儿写的还多,他爱说爱笑,时常陪在异乡养伤的法国士兵聊天,或教意大利士兵一些法语,教法国士兵一些意大利语,聊着聊着,没想到还有认识自己的。
“道林,你叫道林啊,我听说过巴黎有个英国商人,也叫道林,他资助了一家歌剧院,不过我没什么钱去看表演,还听说他办了免费教授工人技术的学校,妇女也可以去学习,我有位阿姨就在那学习,还在他的工厂找到了工作。”
道林耸肩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说的大概就是我。”
“居然就是你吗?!真的吗?是你爸爸还是叔叔吧?我一直认定那个道林是个大腹便便的贵族老爷呢,起码得有个三四十!”
道林摸摸自己的肚皮,这段日子运动充足,小肚子都没了,他笑了笑,毫不谦虚的调侃说:“怎么了?我长得好看又心地善良难道有错吗?”
大家哄然大笑起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谁能想到一个贵族少爷居然会跑来这样的地方,并不高高在上,像个普通的医护兵一样照顾士兵呢,既不宣扬自己的身份,也不掩藏,大大方方,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