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所谓刻骨铭心求而不得的爱意。
那只是愧疚,与所谓吊桥上惊心的一揪。
原来五百年下来,他居然从来都不懂爱。
原来五百年下来,他只爱过一个人。
八
若非人担着胜寒淮止山山主的名头,方既白有时真怀疑自家师尊是不是一只小奶猫变的。
除了那次次叫他难堪窘迫的早午安问候,师尊还喜欢吃各类小零食。
一开始是他表面看着修为低未辟谷,折疏下辖的食肆才日日送吃食来。可到得后来,却成了方既白命人暗地送材料上来,亲自在淮止后院砌了个小厨间出来。
他对自己的厨艺向来自信,但如此心念念想为一个人做一辈子饭,这想法却是切切实实头一回,甜蜜又危险。
而说起食物与口味……
明明姿容气质都是那般不沾烟火气的,陆苍颜偏爱的,依旧还就是那冷热酸辣甜。
有着上一世直至大乘的修为与体悟做支撑,方既白修炼素来不是问题。
闲暇的时间,他拿了好多出来为陆苍颜研究食谱。
他喜欢看青年用修长的指尖从白瓷盘里掂起糯色的糕点。
本来点心就该是人间极味的,可方既白觉得,那手分明更诱人。
青年坐在前面细细吃,他就站在后面贪贪看。
那一次,唯独那一次,中秋上陆苍颜非要气氛取了容月浆出来。
酿了五十年的陈酒酒力大,青年沾了一杯便倚在金黄的槐树下沉沉睡去。
染过酒色的唇很浅很淡,泛着水里晕开的光。
方既白拿手碰了碰。
青年轻唔一声,却是未醒,方既白一顿,便探指伸入了那人轻阖的齿缝。
不同身上常低一线的温度,那口舌间温热着,柔软着,方既白突然有点想尝尝。
他挨过去,却是一片槐叶恰巧飘落,挡在了那微薄的唇线一侧。
方既白停住,替人捡去碎叶,自己却终究未吻下去。
是的……
他觉得,这孺慕,似乎过了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