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所有人同样低哑着声音道:“敬送淮止,登鹤仙归。”
——去筵席的人不少,留下的却更多。
但他们最希望留下的那个人,却再也不在了。
——吱呀。
一声沉沉,淮止山前的沉重高门终被推开,所有人俱是低下了眼,不忍猝看。
轻碎的脚步声缓缓传出,五位山主均是一身至正的凛白天枢,风卷起衣上环佩,合着众人中间沉香雕棺四脚的安魂铃,余响碎不成声。
身后一地槐白同被乱风卷起,洒了五人一身,更洒了棺上一层雪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梁危行扣在抬棺木的手猛一紧缩,却是浑身灵力一荡,肃清了百米槐花。
他道:“走了。”
随后回头柔和看了棺柩,这位素来穆谨端仪的宗主却是蓦地轻声道:
“苍颜,师兄送你一程。”
最后一程。
棺木架起,众人纷纷起身再行一礼,低沉的挽乐由竹笛盘筝点点奏起,却不是凡间多用的磬鼓喧锣。
随着灵柩先行,道旁弟子已是次第缓缓起身自觉随后而走,剑玦碰于剑鞘,脆响无尽无穷。
曾经一直被千百次抱怨的偏远第一次被人另外所嫌怨。
从淮止到问青天的路,为何不能再长一点。也许再长一点,就不用那么早放手了。
哪怕还是必须放手。
——问青天,天上人间,斯人不留。
……
终归走到了白玉广场。漫山挽联被长风所起,簌簌落落一段萧索。
林清辅一行始终与冷落几家到客守在场侧。目送棺椁被置于才架起的高台,众人缄默,唯余一圈黄白碎花所行工整。
梁危行四首淡看一眼,不由苦笑着打断了这冷然的死寂:
“没料到居然还有人会乐意送他一程,倒是谢谢……诸君了。”
华崇阿只是蹙了蹙眉不知怎语,倒是身旁的厉天阳抢步上去,一把就扯住自家舅舅的胳臂:
“……贵宗到底怎么回事!!?人怎么能说是余孽就成了余孽了!!?……你们开什么玩笑!!?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祝家……”